子时的梆子声闷闷敲过三下,万籁俱寂。苏渺却骤然惊醒。不是噩梦,是空气里一丝极淡的腥甜,像被碾碎的蛇莓混了铁锈,顽固地钻进鼻腔。他猛地坐起,胸腔里那颗心擂鼓般撞着肋骨——这味道他认得!白日里替膳房李伯晒药,那筐新收的“赤尾藤”根茎破损处,溢出的汁液便是这种死亡的气息!
“吱呀——”
门轴涩响划破死寂。值夜的杂役阿福跌撞进来,面如金纸,喉咙里嗬嗬作响,未及说话,已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四肢抽搐,口角溢出的白沫带着诡异的粉红。
“阿福!”苏渺赤脚跳下床榻,指尖触到阿福颈侧滚烫皮肤下微弱急促的搏动。腥甜气更浓了,丝丝缕缕从门缝、窗隙渗入,无声宣告着死亡的蔓延。不是意外!是毒!有人将剧毒混入了夜雾,笼罩了整个云麓书院!
“砰!”
房门被一股大力撞开,挟裹着夜半寒气的顾砚疾步而入。素来温润的眉眼此刻凝着寒冰,外袍只草草系着,显是刚从榻上惊起。“渺弟!书院多处有异,疑是……”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扫过地上抽搐的阿福和蹲在旁边的苏渺,脸色骤沉,“赤尾藤混了‘醉阎罗’?好狠的手段!”他迅速蹲下,两指疾点阿福几处大穴,手法精准利落,暂缓其毒气攻心之势,“此毒诡谲,寻常解毒丹压不住,需对症的‘清心化淤散’!药房恐已……”
“药房被锁了!”一个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住在隔壁的学子赵文,“钥匙在刘管事手里,他…他傍晚告假下山了!”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众人心头。没有药,阿福和那些中毒的同窗撑不过一个时辰!苏渺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剧痛带来一丝清明。白日里药房的情景闪电般掠过脑海——窗边矮几上,谢临那个从不离身的玄铁药箱!他当时还嗤笑谢临装模作样,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师兄,撑住阿福!我去找药!”苏渺语速快得惊人,不等顾砚回应,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谢临暂居的东厢客院。
【针锋:毒舌神医】
东厢小院死寂无声,唯有一扇窗棂透出昏黄烛光。苏渺顾不上礼节,一掌拍开虚掩的房门。
“姓谢的!你的药箱……”
吼声卡在喉咙里。屋内景象诡异。谢临仅着素白中衣,赤足站在屋子中央,平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是罕见的凝重。他面前的地上,用银粉画着一个繁复的八角星芒阵,阵眼燃着一小簇幽蓝火焰,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草药味。空气里弥漫的腥甜毒雾,竟被这蓝焰灼烧得滋滋作响,淡薄了几分!
“吵什么!”谢临头也不回,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耐,“没见小爷正忙着烧这些腌臜玩意儿?”他指尖一弹,一点火星落入阵中,蓝焰猛地蹿高。
苏渺冲到窗边矮几旁,一把抱起那个沉甸甸的玄铁药箱:“借你‘清心化淤散’救命!书院中人了赤尾藤混醉阎罗之毒!”
“赤尾藤?醉阎罗?”谢临猛地转身,桃花眼里锐光一闪,瞬间锁定了苏渺怀里的药箱,嘴角却习惯性勾起讥诮的弧度,“呵,小子眼力倒毒。不过……”他身形一晃,快如鬼魅,已挡在苏渺面前,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尖,“小爷的规矩,求药,得跪!”
生死关头,这轻飘飘的“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苏渺紧绷的神经。他死死盯着谢临那双看似戏谑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胸膛剧烈起伏。阿福濒死的抽搐,顾砚凝重焦急的脸,无数同窗可能正在毒雾中挣扎的画面在脑中翻腾。膝盖仿佛有千斤重,尊严在生命面前被碾得粉碎。
就在苏渺牙关紧咬,身体僵硬着就要往下坠的刹那——
“拿去!”一个冰冷的青瓷瓶带着风声砸进他怀里,力道之大撞得他胸口生疼。
谢临已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不耐烦的白衣背影和更加刻薄的话语:“跪?你也配!笨手笨脚别糟蹋了小爷的好药!滚去熬你的汤,再死个人,脏了小爷的地方!”他烦躁地挥挥手,仿佛驱赶苍蝇,指尖却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微颤。
苏渺攥紧那尚带着对方体温的药瓶,再不多言,转身狂奔回阿福所在的房间。身后,那幽蓝的火焰在八角阵中跳跃得更加猛烈,无声地对抗着弥漫的毒雾。
顾砚已将阿福移至榻上,自己额头也沁出细密的冷汗,显然运功压制毒性消耗极大。见苏渺持药归来,他眼中爆出希望的光芒:“好!”
“清心化淤散”需以无根水煎熬,辅三滴新鲜人血为引。苏渺毫不犹豫,匕首寒光一闪,指尖血珠已滴入顾砚迅速备好的药罐。药粉入水,异香顿生,清冽之气瞬间冲淡了屋内的腥甜。苏渺守着药炉,全神贯注,根据古籍记载和自身对药性的微妙感知,精准控制着火候,时而添减柴薪。
“火候再弱三分!第三息时搅动七下!”谢临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抱着臂倚在门框上,依旧是那副看热闹的懒散模样,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盯着药罐中翻滚的药液和升腾的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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