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鸢?” 萧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他走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苏渺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低声解释:“我…我试过,加了尾羽,逆风也能飞得稳些。那毒针…太细,射不远。” 他拿起一根打磨光滑的竹签,比毒针粗壮得多,尖端在烛火下闪着幽光,“这个,用牛筋弹射。” 他指了指鸟腹下一个用细竹片弯成的简易弹射机构,绷紧的牛筋蓄满了力量。
萧执沉默地看着那只粗陋却透着奇巧的机关鸟,又看了看苏渺被划破的手指和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悸,那惊悸之下,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他没有阻止,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油纸包,放在苏渺手边的草席上。里面是止血的草药粉末。然后,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苏渺,继续他永恒的守望。这无声的默许,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苏渺心中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三天后,同样的西北矮丘顶。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苏渺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萧执伏在他身侧,如同一块融入岩石的影子,气息几近于无,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风雪,死死锁定下方枯树林边缘——一个裹着灰褐色皮袄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再次点燃引线,准备放飞另一只致命的纸鸢。
“是侯府外院的赵三!” 苏渺认出了那张獐头鼠目的脸,他曾是马房管事,没少帮着嫡母的恶仆克扣他的饭食!恨意瞬间压倒了恐惧。
就是此刻!
苏渺猛地一按手中机关鸟腹下的机括!
“嘣!”
一声紧绷的弦响!那只木革制成的机关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借着强劲的西北风,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它没有直扑目标,而是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在风雪中灵巧地攀升、转向,尾部的棉线在风中拉直。高度和角度,都经过了苏渺无数次在破庙中的模拟计算。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尾部拖曳的棉线在疾速飞行中被拉断、绷直,瞬间化为一道凌厉的鞭影,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抽向赵三手中那只刚刚离地数尺的毒鸢!
“啪嚓!”
脆响刺耳!那毒鸢的竹制骨架应声而断!淬毒的燕尾风筝如同折翼的鸟,打着旋儿一头栽进厚厚的积雪里,尾部的引线也瞬间松脱、缠绕。赵三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任务,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身影狼狈地消失在枯树林深处。
成了!苏渺几乎要欢呼出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冲上头顶。他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萧执,眼中闪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微光。萧执的目光正从赵三消失的方向收回,落在那只完成使命后坠落在雪地里的机关鸟上,又扫过苏渺因兴奋和寒冷而微微发红的脸颊。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带着厚茧的指腹极其迅速地拂过苏渺被冷风吹得冰凉的额角,抹去一粒沾上的雪沫。那动作生硬、短暂,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温度,像熔岩流过冰面。
“走。” 一个字,斩钉截铁。他率先起身,高大的背影在风雪中如同移动的壁垒。
回到破庙,一种奇异的氛围弥漫着。那架立下功劳的简陋机关鸟被苏渺小心地放在草席上,像一件值得骄傲的战利品。萧执破天荒地没有立刻去检查门窗警戒,而是沉默地生起了火堆。跳跃的火焰带来暖意,也照亮了两人之间无形的屏障似乎融化了一角。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独特韵律的叩击声从破庙腐朽的木门板传来——笃,笃笃笃。如同鸟喙轻啄。
萧执眼神一凝,瞬间闪至门后,侧耳倾听片刻,手指在门板上也以某种节奏敲击回应。少顷,门下方一道不起眼的缝隙被推开,一个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细竹管塞了进来。萧执迅速拾起,捏碎蜡封,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笺。
苏渺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萧执展开信笺。萧执的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蝇头小楷,脸上的冰封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甚至隐约透出一丝……如释重负?
“云麓书院,” 他抬起眼,看向苏渺,将信笺递了过去,声音依旧平稳,却少了往日的沉重,“顾砚来信。山长允你入院旁听,以萧某‘远亲’之名。” 信笺上字迹清雅端方,寥寥数语,却如暗夜中的灯塔——允苏渺以顾砚表亲身份入云麓书院栖身修习,静待风波暂息。
云麓书院!那个名满天下、连侯府手也难伸进去的清贵之地!苏渺捏着信笺的手指微微颤抖,一股混杂着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模糊了视线。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撬开了一条缝隙,泄入天光。离开这个风雪炼狱,去一个能读书、能暂时摆脱追杀的地方……这曾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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