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暂时压倒了恐惧。
他一边小口小口、近乎贪婪地啃着饼,一边偷偷抬眼,飞快地瞄向那个沉默的男人。火光跳跃中,男人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划至耳际的旧疤显得格外狰狞,像一条盘踞的蜈蚣。他的眼神太冷了,像终年不化的雪山,但……他给自己食物和水,还有这件带着他体温的厚重外袍。
他是谁?为什么救自己?
苏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回自己紧攥着面饼的手上。那件属于男人的、带着凛冽气息的外袍袖口,就在他手边,沾染着点点深褐色的污迹——是血,已经干涸发硬。是他的血吗?苏渺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记得雪地里那撕裂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记得自己最后模糊的意识里,似乎看到了一片移动的、深色的阴影……
“你……”苏渺的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是你……救了我?”他鼓起毕生的勇气,终于问出了口,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萧执的目光依旧锁在他身上,没有回答,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但苏渺捕捉到了。不是错觉!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因为这微小的肯定而骤然松懈了一瞬,随即是更深的茫然和后怕。
他获救了。暂时地。
“衣服,脱了。”
萧执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砸碎了苏渺刚刚因进食而获得的一点点虚假安宁。他正小口啜饮着水囊里苦涩的药水,闻言猛地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瞬间憋得通红,连带着胸腹间的伤口也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蜷缩成一团。
脱……脱衣服?在这个陌生、冰冷、气息危险如刀锋的男人面前?
苏渺的脑子一片空白,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裹在身上的外袍领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那些在侯府里不堪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上来——恶意窥探的目光,带着狎昵意味的触碰……他猛地摇头,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绝望的呜咽,抗拒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萧执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身体和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惊惧与屈辱,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困惑或是不耐烦的情绪。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再次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大步朝苏渺走来。
“不……不要!”苏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调。他想后退,可身后是冰冷的土墙,退无可退。他只能徒劳地将那件宽大的外袍拼命往身上裹,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萧执在他面前蹲下,距离近得苏渺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铁锈、汗水和冰雪的气息。男人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抓向苏渺裹紧外袍的手臂。他的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执行任务般的强硬和利落。
“伤口!”萧执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带着一丝被误解的不悦,“要换药!”
苏渺的挣扎和尖叫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幼鸟。他僵在原地,惊恐的眼睛里只剩下茫然。换……药?原来……原来是这样?不是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窘瞬间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滚烫。他刚才……他刚才在想什么?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无地自容。原来那股一直若有若无的苦涩药味,不仅仅来自水囊,也来自自己身上?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胸腹间被包扎的地方,似乎确实传来一种清凉的、缓解了火辣痛感的药膏气息。
萧执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紧裹外袍的手臂,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轻易就将他试图藏匿的手臂拉了出来。苏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放弃了徒劳的抵抗,僵硬地任由对方摆布。他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极度的羞耻和紧张而剧烈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有被牙齿咬破的下唇,渗出一点刺目的猩红。
粗糙的、带着厚茧的手指,动作并不温柔地解开他沾满血污和泥泞、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中衣系带。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皮肤,激得苏渺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他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裸露出的、瘦骨嶙峋的上身,落在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上——有鞭痕,有烫伤,还有这次在雪地里被踢打留下的青紫瘀痕。
萧执的动作似乎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苏渺闭着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落在伤痕上的目光,像实质的针,扎得他浑身刺痛。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接着,是浸透了药液的、冰冷粗糙的布巾贴上伤口的触感。苏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猛地绷紧。但男人的动作并未因此放轻,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效率,快速擦去伤口周围凝结的血污和旧药膏。然后,一种新的、散发着浓烈苦涩和清凉气息的药膏被涂抹上来,力道同样算不上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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