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握着温热的灵鸟牌，刚走出镜湖范围，木牌上的小鸟突然振翅飞了起来，在他头顶盘旋两圈后，朝着左侧一片雾气更浓的林子飞去。他紧随其后，脚下的腐叶发出“沙沙”轻响，琉璃灯的光芒在雾中撕开一条通路，照出两侧扭曲的树干——那些树干上缠着半透明的丝膜，膜里裹着模糊的人形轮廓，像被封存的时光碎片。
“这些是……”林风凑近看，发现丝膜上印着细碎的符文，和他行囊里沈彻画的安神符很像，“是被幻境困住的人？”话音刚落，最前面的丝膜突然裂开道缝，里面伸出只枯瘦的手，指尖颤抖着指向林子深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示警。
灵鸟牌上的小鸟突然变得焦躁，对着林子深处尖声鸣叫，羽毛都竖了起来。林风握紧长剑，刚要往前走，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是块半截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半朵莲花，和他送给沈彻的那块是一对。他心头一紧，顺着玉佩滚落的方向望去，雾里隐约立着座歪斜的木屋，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屋里的石桌上摆着个药碾子，旁边散落着些干枯的草药，其中几株和白老药圃里的“醒神草”一模一样。墙角堆着件破棉袄，袖口绣着的灵鸟图案已经磨得看不清，林风伸手摸了摸，布料上还带着点余温，像是刚有人穿过。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回声在屋里荡开，撞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琉璃灯的光芒扫过墙壁，他才发现墙上刻满了字，大多是日期和草药名，最后一行歪歪扭扭写着：“阿澈的药快用完了，明天必须去采新的，哪怕闯迷雾泽深处也值。”
“阿澈……”林风的心猛地一沉，沈彻的小名就叫阿澈。他转身要走，灵鸟却突然飞过来，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指向屋角的木箱。箱子没锁，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包草药，每包上都系着红绳，绳结是沈彻最擅长的“平安结”。最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娟秀，是沈彻的笔迹：“师父说迷雾泽的‘回魂花’能治心脉受损，我找到了，可出不去了……风哥要是看到这个，别来找我，灵脉谷更需要你。”
“蠢货！”林风一拳砸在木箱上，指节生疼。他抓起一把草药，发现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显然刚采没多久。灵鸟牌突然发烫，小鸟朝着屋顶直冲而去，在房梁上扑腾着，翅膀扫下一片灰尘，露出梁上藏着的东西——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外衣，领口绣着只展翅的灵鸟，正是沈彻常穿的那件。
琉璃灯的光芒突然暴涨，照得整间屋子亮如白昼。林风抬头时，看到梁上的外衣在发光，衣摆处绣着的灵鸟图案活了过来，扑棱着翅膀飞进他的掌心，化作枚小小的灵鸟吊坠。与此同时，墙上的字迹开始淡化，石桌上的药碾子转动起来，自动碾着草药，散发出清苦的药香——这是沈彻留下的灵识，在告诉他“我很好，别担心”。
“我知道你想护着我，”林风握紧吊坠，声音哑得厉害，“可我也想护着你啊。”他将吊坠系在脖子上，和清心印贴在一起，“灵鸟牌引路，我总能找到你。”
灵鸟似乎听懂了，在他肩头蹭了蹭，然后朝着屋外飞去。林风跟着它穿过浓雾，发现刚才那些裹着人形的丝膜正在发光，膜里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有采药人、有迷路的旅人，甚至还有几个灵脉谷的弟子。当琉璃灯的光芒扫过，丝膜便层层剥落，露出底下沉睡的人，他们身上都带着灵脉谷的印记——沈彻不仅自己在采草药，还在救别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灵鸟突然停在一片空地上，对着地面急促地叫。林风拨开草丛，看到底下埋着块石碑，碑上刻着“枯骨生花”四个字。他刚蹲下身，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无数白骨从土里钻出，在他面前堆成座小山。正当他握紧长剑时，白骨缝里竟冒出了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藤蔓，开出淡紫色的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这是……回魂花！”林风认出这是沈彻纸条里提到的药草。藤蔓顺着白骨攀爬，将整座骨山缠成了花架，淡紫色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香气弥漫开来，连周围的雾气都染上了淡淡的紫色。
灵鸟衔来一朵回魂花，轻轻放在林风手心。花瓣触到皮肤的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些零碎的画面——沈彻在采花时被藤蔓缠住，却坚持把最后一朵花塞进怀里；她用灵识加固丝膜，护住其他被困者；她对着灵鸟牌说话，说“风哥肯定会来，但我得先把路清干净”……
“沈彻，你做的够多了。”林风将回魂花收好，对着骨山深深鞠了一躬，“剩下的，交给我。”
灵鸟在他头顶盘旋，发出清亮的鸣叫，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林风望着迷雾更深处，握紧了长剑，领口的灵鸟吊坠和眉心的清心印相互呼应，暖流传遍全身。他知道，前面的路还会有更多幻境和危险，但只要带着这些牵挂和守护的决心，就一定能走到底。
走了没几步，他回头看了眼那座开满回魂花的骨山，发现花丛里立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沈彻那件灵鸟外衣，正对着他挥手。林风也挥了挥手，直到那身影随着雾气淡去才转身。他知道，那是沈彻的灵识在跟他告别，也是在为他加油。
“等着我，”他轻声说，声音坚定，“这就来。”
灵鸟在前头飞着，琉璃灯的光芒在雾中画出明亮的轨迹，像一条通往希望的路。林风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走，背后有灵脉谷的牵挂，身前有要寻找的人，这路再难，也得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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