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沾湿了石阶，苏晚和沈彻并肩走在回院的路上，手腕上的莲花印记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阿圆提着盏灯笼跑过来，光晕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师姐师兄，张婶子的桂花糕刚蒸好，还冒热气呢！”
竹篮里的桂花糕裹着绵白糖，甜香混着月光漫在鼻尖。苏晚拿起一块咬了口，温热的糕体在舌尖化开，忽然觉得手腕的印记轻轻发烫。她低头看去，那朵金色莲花竟微微舒展了花瓣，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怎么了？”沈彻注意到她的异样，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他的印记同样在发光，“这印记……不对劲。”
两人快步回到院中，张婶正坐在石桌旁纳鞋底，见他们回来，笑着往碟子里添了碟蜜饯：“刚出锅的糕子配蜜饯，解腻。”话音未落，就见苏晚腕上的莲花印记突然射出一道金光，落在墙角那口闲置的青铜镜上。
镜面原本蒙着层灰，此刻被金光扫过，竟泛起涟漪般的波纹。苏晚走过去擦拭掉灰尘，镜中映出的不是她和沈彻的身影，而是片火光冲天的废墟——断壁残垣间，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老者正抱着个少年，往火里扔着什么，嘴里嘶哑地喊：“烧干净……都烧干净……”
“那是……玄山长老？”沈彻失声低呼。玄山长老是云渺宗前前任宗主，三十年前突然失踪，宗门对外只说是“闭关坐化”，没想到镜中会出现他的影像。
镜中的少年哭喊着挣扎，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灵脉晶核，正是年轻时的青衫老者。火光中，玄山长老扔进去的东西渐渐显形——是本泛黄的卷宗，封皮上“灵脉禁术”四个字被火舌舔舐着，格外刺眼。
“师父！那是禁术卷宗！不能烧！”青衫老者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带着少年人的哭腔，“灵脉失衡的解法明明在里面……”
“留着它只会害人！”玄山长老的声音带着决绝，“当年你师祖就是练了这禁术，才被灵脉反噬……我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镜面波纹骤起，影像碎成点点金光，重新缩回苏晚和沈彻的腕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张婶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脸色苍白：“那……那是三十年前的‘焚卷夜’……原来玄山长老不是坐化，是……”
“是被禁术反噬了？”苏晚接过话头，指尖轻轻抚过腕上的莲花印记，“难怪青衫前辈总对灵脉禁术讳莫如深，他当年应该是亲眼看着师父……”
沈彻捡起地上的针线递给张婶，沉声道：“这事不能声张，我们先去找青衫前辈问清楚。”
两人连夜赶往青衫老者的住处，远远就见窗纸上映着个佝偻的身影，正对着盏油灯翻着什么。推门进去时，青衫老者猛地抬头，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焦的卷宗残页，正是镜中玄山长老扔进火里的那本。
“你们都看见了？”他声音沙哑，浑浊的眼睛里浮起血丝，“也罢，藏了三十年，也该说清楚了。”
残页上记载的并非什么害人的禁术，而是套“灵脉共生术”——通过修士与灵脉深度绑定，以自身灵力滋养枯竭的灵脉，代价是折损修士的寿元。当年云渺宗灵脉濒临枯竭，玄山长老为了保住宗门根基，偷偷练了这共生术，寿元急剧流逝，最终在“焚卷夜”灵力溃散，化作了灵脉的一部分。
“他怕我步他后尘，才故意烧了卷宗，说那是禁术。”青衫老者抹了把脸，“可他不知道，我早就把内容刻在脑子里了。这些年我守着云渺宗，就是在等一个能真正驾驭这术法的人——直到看到你俩腕上的莲花印。”
苏晚心头一震：“您是说……”
“那印记是灵脉认主的证明。”青衫老者指着残页上的图谱，“共生术需要双脉相契，你们俩的灵力一木一金，一柔一刚，正好契合术法的阴阳调和之理。现在后山灵脉逆流，正是因为本源枯竭，若不及时补救，不出半年，整个云渺宗的灵脉都会溃散。”
沈彻皱眉：“代价是折损寿元？”
“是，但没玄山长老想的那么严重。”青衫老者摇头，“他当年是孤身一人强行修炼，才会反噬。你们俩合力，分摊代价，最多不过折损十年寿元，对修士而言，不算致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残页上投下道细长的影。苏晚看着腕上的莲花印，又看了眼沈彻，想起这些日子并肩作战的点滴，轻声道：“我愿意。”
沈彻几乎没有犹豫：“我也愿意。”
青衫老者看着他们，眼里泛起泪光，把残页推过去：“明晚子时，月上中天时，在后山灵脉源头，我教你们引术之法。”
离开时，沈彻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前辈，玄山长老化作灵脉后……还能感知到我们吗？”
青衫老者望着窗外的夜空，笑了笑：“你看那轮月，它照着我们，也照着灵脉深处的他。”
苏晚抬头望去，明月高悬，清辉遍洒，仿佛真有双温和的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手腕上的莲花印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着这份跨越三十年的守护与传承。她忽然明白，所谓的禁术，从来不是害人的利器，而是一代代修士为了守护所付出的勇气与牺牲。
夜风拂过树梢，带来灵脉流动的轻响，像是玄山长老的低语，又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共生之约，温柔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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