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迷雾林的最后一段山路时，夕阳正将天际染成金红。寒水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石城，城墙由青灰色的巨石砌成，高约三丈，墙头插着北境特有的“玄冰旗”，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冰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比想象中更坚固。”苏清月望着城墙垛口上巡逻的士兵，他们穿着厚重的皮甲，手中的长矛闪烁着金属的寒芒，“看来寒水城的守将早有防备。”
林风注意到城门口的异常——进出的百姓寥寥无几，守城的士兵检查得异常严格，每个人都要出示令牌，连包裹都要翻开细看。更奇怪的是，士兵们的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有几人的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不对劲。”云溪真人勒住马缰，眉头微蹙，“按说我们提前传了消息，暗桩该在城门口接应，可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她口中的暗桩，是宗门安插在寒水城的眼线，名叫老周，表面上是城里“迎客楼”的掌柜，负责传递北境的情报。出发前，云溪真人特意用传讯符通知过他，今日卯时在城门口等候。
“会不会是被魔族的人发现了？”孙浩握紧了腰间的长刀，警惕地扫视着城门附近的店铺，“我听说魔族在北境安插了不少细作。”
林风摇头：“老周在寒水城经营了十年，行事谨慎，没那么容易暴露。或许是出了别的事。”他看向城门口的士兵，“你看他们的甲胄，虽然整齐，却有多处磨损，像是刚经历过战斗。”
云溪真人点头：“先入城再说。记住，暂时不要暴露身份，就说是来北境做皮毛生意的商人。”
众人依言换上早就备好的粗布衣衫，将兵器藏在行囊里，随着零星的人流走向城门。守城的士兵拦住他们，为首的络腮胡队长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个人的脸：“从哪儿来？到寒水城做什么？”
“从南边来的，做点小生意。”云溪真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通关文牒，语气平淡，“听闻寒水城的皮毛质地上乘，特意来收些回去。”
络腮胡队长接过文牒，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指了指林风的行囊：“这里面装的什么？”
“都是些御寒的衣物和干粮。”林风笑着打开行囊，露出里面的棉衣和饼子，同时悄悄将一块碎银子塞到队长手里，“一路劳顿，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队长掂了掂银子，脸色缓和了些，挥了挥手：“进去吧。记住，入夜后别在街上闲逛，最近不太平。”
“多谢官爷提醒。”众人谢过，牵着马走进城门。
一踏入城内，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开着的几家，掌柜也都是愁眉苦脸，看到他们这些外来人，眼神里带着警惕。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很少交谈，连孩子们的嬉笑声都听不到。
“迎客楼在前面的巷子口。”云溪真人低声道，指着不远处一个挂着“迎客楼”木牌的两层小楼，“我们先去那里落脚，顺便探探老周的消息。”
迎客楼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门上的铜铃发出“叮铃”的轻响，却没看到伙计出来招呼。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灰衣的老者，正低头啜饮着劣质的烧酒，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没动过的卤牛肉。
“有人吗？住店！”孙浩喊了一声，回声在空荡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半晌，后堂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瘦高的伙计端着茶壶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住店？还有两间上房，要吗？”
“要。”云溪真人点头，目光扫过大堂，“你们掌柜呢？”
伙计倒茶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闪烁：“掌柜……前几日染了风寒，在家歇着。”
林风心中一动——老周的身子骨他见过，常年习武，别说风寒，就是重感冒也很少得。而且这伙计说话时，喉结动得厉害，明显是在紧张。
“哦？那可真不巧。”林风装作惋惜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那是老周的信物，是一只衔着铜钱的松鼠，“我是他南边的朋友，特意带了些他爱吃的蜜饯，本想亲手交给他……既然他病了，就麻烦小哥转交吧。”
伙计看到木雕的瞬间，脸色“唰”地白了，手中的茶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你、你们……”伙计后退了两步，手指着他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角落里的灰衣老者突然放下酒杯，抬起头——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却异常锐利，正死死盯着他们。
“别吓着孩子。”老者站起身，声音沙哑，“老周不在了，你们是宗门来的人吧？”
云溪真人眼神一凛：“你是谁？老周怎么了？”
老者走到他们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影”字——是宗门暗桩的身份令牌。“我是老周的副手，姓李。三天前，老周去城外探查魔族踪迹，就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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