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的入口没有石门,只有一道流动的光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虚影”——那是林风与苏清月从入宗至今的所有模样:有初入山门时的青涩,有第一次执剑时的笨拙,有受伤时的狼狈,也有并肩作战时的坚毅。
“这是……归一境?”苏清月看着光河中那个扎着总角、偷偷给她塞野果的小林风,又看了看身边身形挺拔的青年,眼中泛起复杂的涟漪,“据说能让人直面过去与未来,找到最本真的道心。”
林风的目光落在光河深处,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周身缠绕着金色的雷霆,看不清面容,却让他莫名觉得熟悉。他伸手触碰光河,指尖刚没入河水,无数画面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三岁时,他在父亲的剑冢前摔了一跤,抓起地上的断剑就不肯放;
七岁那年,宗门大比,他被比自己大两岁的弟子打断肋骨,却咬着牙爬起来再比;
十五岁,师父临终前将《青岚诀》塞给他,说“这孩子眼里有光,能走得远”;
还有昨天在无间狱,他握住苏清月的手时,心底那声没说出口的“想护她一辈子”……
这些画面像是被打磨过的珠子,串联起他一路走来的轨迹。林风忽然明白,自己的道从来不是“变强”这么简单,而是“守住”——守住师父的期望,守住心中的正义,守住想要保护的人。
“原来如此。”林风睁开眼,光河中的虚影开始消散,只剩下那个缠绕雷霆的身影愈发清晰。他不再执着于看清面容,因为他知道,那是未来的自己,是沿着本心走下去的模样。
苏清月的感悟比他更细腻。光河中,她看到自己第一次挥剑时,母亲在一旁笑着说“清月的剑像春风,能化冰”;看到师兄牺牲后,她在雨夜哭着发誓“再也不软弱”;看到昨天在轮回镜前,她攥着林风的手时,心底那抹悄然滋生的暖意……
“我的道,是‘融’。”苏清月轻声道,青绿色灵力在她掌心流转,柔和却坚韧,“不是一味刚猛,也不是刻意软弱,而是像春风化冰那样,刚柔相济,既能护己,也能护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光河中的虚影也开始汇聚,最终化作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剑柄处缠绕着细小的藤蔓,正是她与流萤剑最契合的模样。
光河渐渐褪去,露出第七层的全貌——这是一片空旷的石殿,中央矗立着一座三足鼎,鼎中燃烧着淡金色的火焰,温暖而纯净,正是试炼塔的核心灵力源。
“看来,我们通过了。”林风走到鼎前,感受着火焰中蕴含的精纯灵力,只觉丹田内的金色灵力都在欢呼雀跃。
苏清月点头,却忽然皱起眉:“不对,归一境不该这么简单。”她看向石殿四周的壁画,上面刻着无数修士的身影,有的在大笑,有的在痛哭,有的拔剑自刎,“你看,这些人……好像是没能通过试炼的前辈。”
林风凑近细看,壁画上的修士表情扭曲,有的盯着自己的虚影喃喃自语,有的则对着空无一人的石殿跪拜,显然是在幻境中迷失了本心。他忽然想起云溪真人说过的话:“归一境,最难的不是找到道心,而是接受它——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接受过去的遗憾,接受未来的未知。”
话音刚落,石殿的地面突然震动,光河再次涌现,这一次,河水中浮现的不再是温馨的过往,而是两人最不愿面对的“遗憾”——
林风看到师父倒在血泊中,而他被妖兽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
苏清月看到师兄伸出的手在她面前落下,而她离他只有三尺,却被毒藤捆住……
“不!”苏清月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后退,青绿色灵力剧烈波动。
林风一把抓住她,声音沉稳如磐石:“看着它!这不是真的,但我们得接受它!”他指着光河中师父的身影,“我没能救下师父,这是事实,但我不能永远活在悔恨里,我得带着他的期望走下去!”
苏清月看着光河中师兄坠落的画面,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咬着牙没有移开目光:“我……我接受。我没能抓住你的手,是我一辈子的遗憾,但我会带着这份遗憾,变得更强,再也不让身边的人重蹈覆辙!”
当两人说出“接受”二字时,光河猛地炸开,化作漫天光点,融入他们的体内。林风感觉丹田内的金色灵力暴涨,隐隐有突破淬体八层的迹象;苏清月的青绿色灵力也变得更加凝练,流萤剑在剑鞘中发出兴奋的嗡鸣。
石殿中央的三足鼎突然倾斜,涌出一股精纯的灵力洪流,一半涌入林风体内,一半涌向苏清月。这是试炼塔的馈赠,是对通过七层试炼者的奖赏。
“抓紧时间炼化!”林风盘膝坐下,运转《灵水诀》引导灵力流转。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金色灵力正在发生质变,原本的柔韧中多了几分雷霆般的霸道,这是接受本心后,道心带来的蜕变。
苏清月也闭上眼,青绿色灵力如溪流般汇入四肢百骸,原本柔和的灵力中多了几分坚韧,仿佛春风也能斩断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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