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地下,是另一座纵横交错、阴暗潮湿的“城市”。错综复杂的排水系统,历经数朝修缮扩建,形成了无数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与废弃空间。此刻,这污秽之地,却成了唯一的庇护所。
白素衣背着昏迷不醒的杨断云,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艰难前行。她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真元近乎枯竭,乙木灵气为了护住杨断云心脉更是消耗巨大。肩膀处被幽冥鬼爪的余波扫中,一片乌黑,传来钻心的刺痛与冰寒。
但她咬紧牙关,凭借着过往数月潜伏临安时对地下脉络的熟悉,强撑着寻找记忆中那个最为隐蔽的藏身点。耳边依稀能听到头顶街道上传来的、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兵甲碰撞和呵斥搜查的声音。全城戒严,搜捕的网已经撒下。
终于,在七拐八绕,避开几处可能有危险生物盘踞的区域后,她来到了一处位于废弃漕运水道旁的、半塌的砖石拱洞。洞口被厚厚的淤泥和腐烂的水草遮掩,极难发现。
她用尽最后力气,清理开洞口,将杨断云拖了进去。
拱洞内部比想象中要干燥一些,空间不大,但足以容身。白素衣立刻取出几面残破的阵旗,在洞口布下一个简单的隐匿气息的阵法,虽然无法完全隔绝高阶修士的探查,但至少能起到一些干扰和预警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势,她立刻查看杨断云的情况。只见他面色金纸,呼吸微弱,体内经脉多处受损,龙元金丹光芒暗澹,更有一股阴寒蚀骨的幽冥死气盘踞在丹田与心脉附近,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强行燃烧精血催动星晷,以及最后那场能量爆炸的冲击,几乎将他推到了陨落的边缘。
“断云……撑住……”白素衣眼中含泪,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再次绽放出柔和的青绿色光芒,精纯的乙木灵气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渡入杨断云体内,小心翼翼地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驱散着那些幽冥死气。
乙木灵气蕴含强大的生机,对疗伤有奇效,但驱除金丹后期修士留下的本源死气,却极为困难,消耗更是巨大。白素衣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娇躯微微颤抖,但她始终没有停下。
时间在寂静与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拱洞内没有日月,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头顶偶尔传来的、模糊的市井之声。
白素衣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真元,才勉强将杨断云体内最致命的几处幽冥死气驱散,护住了他的心脉与金丹。她自己也因消耗过度,伤势加重,伏在杨断云身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又不知过了多久,杨断云的眼睫微微颤动,终于从深度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剧痛!虚弱!仿佛身体被彻底掏空。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适应着黑暗,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一个温软而虚弱的身躯,以及那熟悉的、带着澹澹药草清香的乙木灵气。
“素衣……”他声音沙哑干涩,想要动弹,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白素衣,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杨断云醒来,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断云!你醒了!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她挣扎着坐起身,想要再为他渡些灵气。
“别……你自己……”杨断云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到她气息的微弱与紊乱,心中一阵抽痛。他强撑着运转《幽渊化龙篇》,虽然龙元煞罡几乎干涸,但龙骨与逆鳞中蕴含的龙族本源,依旧在缓慢地自行修复着他的身体,产生着微乎其微的真元。
他引导着这丝新生的真元,反渡入白素衣体内。
“我身负龙族传承,恢复力强。你伤势也不轻,不要再为我消耗了。”他看着白素衣肩头那片乌黑,眼神一寒,“是那老鬼的幽冥死气?”
白素衣点点头,感受到那丝带着温热与生机的龙元真元入体,她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舒服了许多,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我们这是在哪里?”杨断云打量着这个阴暗的拱洞。
“临安城地下的一处废弃水道。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白素衣轻声道,“你昏迷了两日,外面搜捕得很紧,我们需得尽快恢复一些实力,然后想办法离开临安。”
杨断云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糟糕的状况和外面严峻的形势,知道白素衣所言非虚。当务之急,是疗伤和恢复。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些得自北域、用于疗伤和恢复真元的丹药,分给白素衣,自己也服下几颗。丹药入腹,化作股股热流,滋养着受损的肉身与经脉。
“素衣,当年……”杨断云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忍不住想问出埋藏心中多年的疑问。
白素衣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打断了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追忆与复杂:“当年我身受重创,坠入山崖,被一位隐居在终南山的‘药王谷’前辈所救。伤愈后,我一边跟着前辈修习医术与阵法,一边暗中调查秦桧。后来得知他修建镇岳塔的阴谋,便潜入临安,一直潜伏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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