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暇的口中虽然说不出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做不得假，当下便有一个官员跳了出来，一指东方凌尘，眼神却是看向萧瑟道：“萧楚河，陛下当真驾崩了？”
这个胆敢直呼萧瑟大名的家伙乃是章沂侯，官拜光禄大夫，虽是个闲职，但他本人也是萧氏宗族，按族谱来说，明德帝都要称他一声皇叔。
不过这种偏远的旁支胆敢跳出来对一个圣上亲封的王爷指名道姓，胆子倒是不小。
东方凌尘摸了摸下巴，甚至怀疑张沂侯这老家伙是起了“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心思，目的自是与地上那满口胡言的萧老九一般，以为将自己和萧瑟按死，扣个谋逆大罪的名头，他便有机会凭借着萧氏宗族的身份搏一搏九五之尊的皇位。
“不错，父皇的确驾崩了。”萧瑟的话一出口，董祝身后的文武官员顿时一片哗然，毕竟这话从东方凌尘一个“逆臣”口中说出，和从永安王萧瑟口中说出，分量自是天差地别的。
“现如今，陛下驾崩非同小可，九皇子与六皇子各执一词，我以为，此事应交由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三司会审，方可断定事情原委。”章沂侯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头子，你怕不是从昨天一直龟缩在家没出门吧？你不知道京兆府里所有的人都死于妖人夜鸦之手吗？眼下京兆府可是一个活人都不剩了。”东方凌尘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
“我什么？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当年库库求我不要把你睡了自己儿子小妾的事情传播出去，怎么，时过境迁全都忘了？敢找小爷的麻烦，你怕是忘记我是谁了吧？”东方凌尘冷笑道。
“你......竖子！你别忘了，萧若风如今可保不了你！”张沂侯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可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太师董祝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提谁不好，偏偏要提琅琊王，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没脑子。
一道寒光闪过，张沂侯的发冠瞬间斩落，花白的头发散了一地，这形象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老疯子。
东方凌尘若无其事的摆弄着手中的永灵刀，那些文武官员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何时拔的刀。
一股若有若无的尿骚味渐渐传出，在场的众人皆是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张沂侯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裆，又羞又恼，当即晕死过去。
董祝一挥手，当即跑来两个张沂侯府的家丁，将他们的主子拖了回去。
陈儒摆了摆手，对东方凌尘道：“凌尘，都是读书人，要讲道理。倘若有那些个不讲道理的家伙，犯不着动刀动枪的，既然圣贤书读不明白，回头便让他们家的晚辈以后不要再在书院读书便是。”
“是，多谢先生指教。”东方凌尘笑嘻嘻的将刀重新收回了刀鞘，其他文武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陈儒，这包庇的也太过明显了一些。
稷下学院自打当年李先生担当院长之后，便是整个北离、乃至整个天下的第一学府，多少学子挤破脑袋都想进书院，陈儒手中的一句“他们家的晚辈不要在来书院读书”，便是断了一个家族的进入稷下书院的可能，这其中损失的利益绝非可用金银估量。
这时，一下有着“判官阎罗”之名的沈希夺站了出来，对着萧瑟拱手道：“方才张沂侯虽有僭越，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陛下忽然驾崩，未立新君，永安王与九皇子、还有白王殿下、赤王殿下都是新君继位的人选，只是陛下之死尚不明了，那么永安王与九皇子是否有资格继承大统也未可知，此时还需妥善调查，请二位殿下随下官去一趟大理寺，下官自会查明原委。”
“大胆，你敢让萧瑟跟你去大理寺？先问问本姑娘手中这杆枪！”司空千落美目圆睁，调转枪头直指沈希夺。
“千落！”萧瑟轻唤一声，他知沈希夺并无恶意，只是为人太过刚直，眼下局势混乱，沈希夺也是希望能够暂且稳住局势，堵住朝中官员之口。
“等等，谁说陛下没有册立新君？”
东方凌尘此言一出，便像是在众人之中炸响一道惊雷，新任礼部尚书张闲礼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琅琊王有何凭据？”
这张闲礼的前任礼部尚书徐未成，便是因为在千金台之宴上得罪了东方凌尘，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张闲礼自是要对东方凌尘客客气气。
“你是何人？”东方凌尘疑惑道，这个很有礼貌的家伙面生的很，倒是没有见过。
“在下新任礼部尚书张闲礼。”张闲礼拱手道。
“哦~”东方凌尘点了点头，“你即是礼部尚书，应当知晓龙封卷轴吧？”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
“这......”张闲礼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龙封卷轴是本朝皇位传承信物，由天子在年祀祭典时将选定的储君名字写进卷轴，以龙章火封。龙封卷轴分为两份，一份交由五大监保管，称 传帝命；一份交由钦天监封藏，称 达天意。只有两份卷轴上的名字一致时，储君之位才会被正式承认。”
“不错，夜鸦之乱，皇城尽毁，负责保护龙封卷轴的瑾宣大监也不幸殒命，如今传帝命的那封卷轴虽然不在了，可不知，那达天意的龙封卷轴，你们认与不认？”
萧瑟等人就这样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东方凌尘，一时间也不知他想要做些什么。
太师董祝沉吟片刻，点头说道：“这龙封卷轴损毁，也并非没有先例，当年陛下继位，也是仅凭前任五大监手中的那一份龙封卷轴，如今情况特殊，倘若真有龙封卷轴，哪怕只有一份，也可定帝位。”
董祝乃是三朝老臣，有他发话，在场官员自是纷纷点头。
东方凌尘的嘴角微微上扬，朗盛笑道：“好，那‘达天命’的龙封卷轴，此刻便在钦天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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