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目送小姑娘跑开，和小早一起收了桌椅。
“小早，下雪了，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小早想起先前谢凉的警告，还有些惶恐，犹豫着推拒。
“不了吧……万一一会儿雪下大了，怕路不好走……”
“下雪又不是下雨，骑马不妨事，吃点暖和的再回军营，我和你哥也放心。”
“可是……”
小早还在找理由推辞，谢凉已转动轮椅，出了东卧。
“你嫂子都这么说了，就留下吃一口吧。”
“那……行吧。”
谢凉发了话，他才敢留下，又一刻不停地出屋找活干。
见小早出去了，谢凉转动轮椅来到灶台边，帮夏浅刷碗。
想起她刚刚说的想家一事，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正好今天小早在，不妨……做些你家乡的菜尝尝？”
夏浅迟疑片刻，颔首应好。
“行啊，正好下雪了，给你们弄个铁锅炖大鹅吃！”
见她兴致勃勃，谢凉心里也开怀。
“好，我帮你。”
“好哇，我先去巷子里问问，看谁家养了大鹅。”
夏浅才出院门，便看见了刚刚那个竹签小姑娘。
她手里举着一个掉漆的小盆，跑得头发都飞了起来。
“姐姐！姐姐，我来取羊汤了！”
夏浅怔了一下，连忙将她让进院子。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进来吧，我给你盛汤。”
小姑娘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跑的，脸蛋通红。
瞥了眼院内，她卑怯地退了两步。
“我不进去了，您把不要的羊汤倒在我的盆里就好。”
夏浅说不动她，只好作罢。
进屋帮她从大锅里盛了满满一盆热乎的羊汤，还舀了两大勺羊杂，又给她打包了五张馅饼，这才出门来。
看小姑娘两只大眼睛愈发闪亮，她勾唇笑道：“你一个人拿不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可以的！”
小姑娘有些惶恐。
夏浅悉心劝说。
“我还帮你拿了几张肉饼呢，你拿不稳，万一跌了，岂不可惜？”
“肉饼？”
小姑娘的视线这才从冒着热气的羊汤，转移到她另一只手里的馅饼上。
纠结再三，还是怯怯询问。
“会不会太麻烦姐姐？”
“不会，我也正要往那边去，正好送你一程，走吧。”
小姑娘这才安心笑起来。
“谢谢姐姐，我帮你拿汤。”
“汤太多了，你拿饼吧！”
“好！”
小姑娘接过包着油纸的香喷喷肉饼，狠狠吸了一大口香气，而后幸福地笑了。
蹦蹦跳跳地跑在前边引路。
出了巷子，又转过两个弯……
小姑娘终于将她引到了一个废弃已久的破屋。
夏浅看着摇摇欲坠的老屋，不由得讶异，“你住在这里？”
小姑娘有些窘迫，手上不自觉地抓着衣角，深深低下了头。
“谢谢姐姐送我，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不，你等等……”
夏浅叫住她。
“你自己住在这里吗？”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呢喃着，声如蚊蝇。
“和我哥哥……”
“你哥哥？他在里边？”
“嗯。”
夏浅瞥了眼几欲坍塌的房屋，皱紧了眉头。
推开树枝编织的残破栅门，穿过满是干枯草根的荒芜院心，夏浅进了掩着破门的废屋。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捂住口鼻，环顾黑漆漆的废屋。
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才看清，屋内的破旧家具全堆积在灰暗的墙角。
木桌缺腿，木椅散架，无一能用。
木桌上方的泥墙也已经有了裂缝。
房梁上的椽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来，让整间废屋彻底变为废墟。
而那椽子的下方，正放着一张几近破碎的歪斜木床。
定睛看去，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半大少年躺在上面。
不等她仔细看看那少年是否还有生息，小姑娘已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哥哥，我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喝的羊汤哦！”
她回头看了一眼夏浅，又将温热的油纸打开，拿出喷香的肉饼。
“还有肉饼，哥哥，快起来吃肉！”
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少年，夏浅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视线落到床边摆着的已然落灰的简易小灶上，她不难想象出……
这十二三岁的少年未病重前，是怎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年幼小妹的……
轻叹一声，她将羊汤放在缺腿的木桌上，低声唤着小姑娘。
“你哥哥现在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药。”
“药？去哪里弄药？吃了药哥哥就会好吗？”
夏浅不敢说吃了药他一定会好……
但，不吃药，他定然会死！
“你爹娘呢？”
小姑娘面不改色地转过头，看着面无血色的少年，毫不在意地随口说道：“我娘死了，爹娶了后娘，我哥哥说，就当爹也死了。”
“你爹知道你们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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