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王逵忍不住厉声打断,“何大人明鉴!此子分明是哗变不成,怀恨在心,血口喷人!那商队乃是末将家乡来的行商,贩卖些皮货药材,何来建虏口音?马蹄铁形状不同,或是地域差异,岂能凭此污蔑末将通敌?!”
何可纲眉头微蹙,看向林慕义:“林慕义,你指控上官通敌,此乃泼天大罪。除你片面之词与些许臆测,可有真凭实据?”
林慕义心中暗叹,果然如此。他沉声道:“大人,罪卒人微言轻,难以接触核心证据。但王百户若心中无鬼,敢否请大人派人细查其近来账目往来?查其亲信近日行踪?查那支所谓‘家乡行商’的底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你!”王逵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林慕义,“何大人,此子巧言令色,分明是想搅混水,拖延时间!”
何可纲沉吟不语。他久经沙场,自然看得出王逵的色厉内荏,也听得出林慕义话语中的逻辑。克扣军饷,他早有耳闻,边军之中几乎成了潜规则,只要不过分,上官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但通敌……这触碰了底线。
然而,正如王逵所说,没有实证。仅凭一个死囚的指控,就去搜查一个百户,尤其可能牵扯到更上面的人,势必引起不必要的动荡。眼下关外局势紧张,稳定压倒一切。
“林慕义,”何可纲最终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却带着决断,“你法场闹事,伤及上官,依律当严惩。但你所言之事,关乎军纪边防,本官亦不会偏听偏信。”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两人:“即日起,王逵暂停百户之职,于营中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外出。其部暂由副百户代管。林慕义,收押候审,不得用刑。此事,本官会另行派人核查。”
这个处置,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微妙。王逵被停职软禁,失去了直接报复林慕义的能力;而林慕义虽然依旧在押,但得到了“不得用刑”的保障,并且赢得了调查的时间。
王逵显然对这个结果极为不满,但又不敢违逆何可纲,只得狠狠瞪了林慕义一眼,悻悻行礼告退。
林慕义心中稍定。何可纲的态度,至少说明他并非完全偏向王逵,而是倾向于查明真相。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
“带他下去吧。”何可纲挥了挥手。
就在林慕义被军士带出签押房时,何可纲似乎无意间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林慕义耳中:“年轻人,有胆识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分寸。有些浑水,不是那么容易蹚的。”
林慕义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心中却是一凛。何可纲这话,是警告,还是提醒?
重新被押回那间阴暗的牢房,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林慕义靠在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与何可纲的短暂交锋,让他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官场的复杂与险恶。何可纲这样的正直将领,也不得不权衡利弊,行事谨慎。
“证据……必须找到证据。”他喃喃自语。何可纲派人核查,或许能查出王逵克扣军饷的实据,但通敌的线索,恐怕没那么容易找到。王逵及其背后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想起系统知识库中关于后金细作活动方式的描述,他们往往通过收买边军低级军官、利用走私商队传递消息、绘制地图。
“商队……”林慕义眼中精光一闪。王逵与那支“关外商队”的联系,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原身的记忆里,似乎对那支商队落脚的地点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在关城内的某处车马店……
看来,光靠等待是不行的。即使身在牢狱,他也必须想办法,将线索递出去。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那50点因果点,或许该用在更关键的地方了。他需要一把能撬动局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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