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石村口那条土路,坑洼不平,但总得往下过着。
李敖那顿打没白挨,至少让云清正明白了两件事。
一,这家里除了丫丫,还有个力气大脑子直的大哥。
二,想在这地方待下去,光会做饭不行,得有点自保的本事。
她那点微末修为,碰上真动手的,太不够看了。
李敖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他性子直,错了就认。
看云清正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也皱了几天眉头,终于在某天清晨,堵在云清正门口。
“光动脑子不行,身子骨太弱。以后早上跟我练练。”
云清正还没完全醒透,迷迷糊糊点头。等跟着李敖哥走到村外空地,才反应过来练什么。
李敖不知从哪翻出两个旧麻袋,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沙子,用粗糙的麻绳捆着,扔在她脚边。扬起一片尘土。
“你背上。绕村子跑。我不说停,不准停。”
云清正看着那比她小腿还高的沙袋,吸了口凉气。
这玩意背上去,还能走路吗?
李敖才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呢,已经利索地把另一个沙袋甩自己肩上,系紧,动作轻松得像披了件衣裳。
他瞥她一眼,眼神明确。好像在说:要么背,要么回去。
云清正咬牙,只能弯腰去搬。
沙袋死沉,她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扛上肩,粗糙的麻绳立刻勒进肉里,疼得她嘶了一声。
脚步踉跄一下,差点直接趴地上。
李敖已经跑出去了,步子迈得又大又稳,踩在地上咚咚响。
云清正试着迈开腿。
第一条腿刚抬起来,肩膀上的重量就猛地一坠,扯得她整个人向后倒。
她慌忙把脚踩回去,才稳住。
再来。这次她学乖了,微微弓背,降低重心,像蚂蚁一点点往前蹭。
速度慢得招笑,李敖都跑完一圈回来了,她还歪歪扭扭没走出二十丈。
李敖没催,也没笑,就跟在她旁边跑,呼吸匀净,偶尔出声。
“腰挺直。塌着背更累。 步子别太大,小步快倒。 呼吸啊,别憋着。”
云清正满头大汗,头发粘在脸上,袍子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土腥味的灼痛。
肩膀头子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
村子不大,但一圈下来对她如同万里长征。
几个起早下地的村民扛着锄头路过,看得目瞪口呆。
老王头正蹲村口漱口,看见这景象,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他指着云清正歪斜的背影,对旁边刚出来的豁牙老头说:“老李家这新来的闺女……干啥呢这是?”
豁牙老头眯着眼看。 “练把式吧?敖小子带的。啧啧,这姑娘挺能扛啊。”
云清正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手掌擦破了皮,膝盖磕得生疼。
每次摔倒,李敖就停下来,也不扶,就看着。她只能自己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扛起那该死的沙袋子。
跑到后来,意识都模糊了,全凭一口气吊着。直到李敖喊了声停。
她直接瘫倒在地,四仰八叉,看着灰蒙蒙的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敖解下沙袋,蹲下来看她一眼。“ 还行,没哭。明天继续。”
云清正闭上眼,只想睡死过去。
除了练体,理论也没落下。
李老头偶尔想起她,还是会抓着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东西。
云清正发现,大哥李敖负责把她身体折腾散架,李老头负责把她脑子搅成浆糊。
直到李敖那次回来提了一句,云清正才知道,李家还有个二哥。
李章回来那天,是个傍晚。
云清正刚被李敖练完,瘫在院里小凳上喘气呢,丫丫拿着块湿布给她擦脸上的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进来的是个青年,穿着青布长衫,身材清瘦,眉眼斯文,皮肤也白些,透着股书卷气。手里拎着个布包,看着沉甸甸的。
他先看到院里瘫着的云清正和旁边的丫丫,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笑了笑。
“ 丫丫。”
丫丫立刻跑过去,拉住他的手,眼睛弯起来。
李章这才看向云清正,目光带着询问和好奇,但并不让人反感。“ 这位是……”
云清正赶紧挣扎着想站起来。
李敖从屋里出来,言简意赅。
“咱爹捡的学徒,叫云清正。云清正,这是老二,李章。”
李章眼里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收敛,对着云清正微微颔首。
“云姑娘。在下李章。”
声音清朗,语调平稳。
云清正忙回礼。
“李二哥。”
李章不像他爹和大哥。
他话不多,但观察力极好。
他很快发现云清正修炼的功法极其粗浅,效率低下。
他没直接说什么,只是有一次,云清正又被李老头的理论绕得头晕眼花时,李章默默递过来一本手抄册子。
页面泛黄,但是字迹工整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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