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成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她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眼神依旧坚定。她无法确保陆离一定能接收到,也无法确保他接收到后会相信并采取行动。但这步棋,必须走。
“接下来,我们需做两手准备。”青瑶看向李琰,“若陆离那边行动顺利,陈矩被除,宫内暂时安全,我们便能赢得喘息之机。若不成……我们必须有其他的应对之策,甚至……做好被迫离开此地的准备。”
李琰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深知“主上”势力的可怕,一旦被发现,这处山谷绝非久留之地。
“大人,关于那个柳玄……”李琰提醒道,“此人是殷宏深心腹,精通邪术,陛下身上的标记很可能与他有关。找到他,或许能找到解除标记,甚至反向追踪‘主上’线索的机会。”
“柳玄……”青瑶沉吟。此人行踪诡秘,连成王都只是查到他曾与慈宁宫内侍接触,如今更是下落不明。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或许……可以从殷宏深的残余势力,或者与慈宁宫往来密切的官员府邸入手调查。”李琰建议道,“咱家在宫中多年,虽已失势,但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渠道,或可一试。只是需要时间,且风险极大。”
“此事需从长计议,谨慎为之。”青瑶同意了这个方向,“在你能动用渠道之前,我们首先要确保自身的安全和信息的畅通。”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祭坛,以及周围枯萎的银草地。恢复此地的星辰之力,提升自身修为,是应对一切危机的基础。
“李琰。”
“咱家在。”
“从今日起,你负责照料这片银草地,尝试以你所学,引导此地残存的星辰精气,助其恢复生机。这对你我疗伤和后续修炼,至关重要。”
“遵命!”李琰躬身应道。他虽是“观星阁”外围弟子,所学粗浅,但一些引导星辰精气的入门法诀还是懂的。这任务既是对他的考验,也是给予他的一份信任。
青瑶则重新盘膝坐下,开始更加专注地疗伤和修炼。与慈宁宫地底存在的隔空交锋,虽然险些丧命,但也让她对星辰之力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她不再急于求成地吸纳力量,而是开始尝试更加精细地操控每一缕星力,感悟其中蕴含的“生灭”、“净化”、“守护”等法则意境。
她隐隐感觉到,当她对星辰法则的领悟达到一定程度时,或许能更有效地驱除皇帝体内的标记,甚至……找到对抗“养灵棺”的方法。
就在青瑶与李琰在山谷中争分夺秒地恢复与布局之时——
锦衣卫衙门,地下诏狱深处。
陆离刚刚结束了对一名涉及边境走私军械案犯人的审讯。阴暗的刑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玄色的飞鱼服上却滴血未沾,只有那双冰冷的眸子,在跳动的火把光芒下,显得愈发深邃莫测。
他走到一旁净手,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指,却冲不散眉宇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与凝重。孙贵妃暴毙案的余波未平,宫中暗流涌动,陛下病情反复,边境亦不安宁……无数线索与压力交织在他心头。
忽然,就在他擦干手,准备离开刑房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和强烈警示意味的意念,如同针尖般,毫无征兆地刺入了他的脑海!
“陈矩……丹药……阴寒……窥探……”
这几个破碎的词语,伴随着一丝让他极其厌恶、与之前交手那怪物同源的阴冷气息感应,以及一丝属于陛下龙气的微弱波动,一闪而逝!
陆离脚步猛地一顿!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凌厉的煞气,将刑房内残余的犯人都吓得噤若寒蝉,连火把的光芒都为之摇曳!
他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视着空无一物的四周,神识全力铺开,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异常。那意念来得突兀,去得也干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只是他过度疲惫产生的幻觉。
但……可能吗?
陈矩!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之一!丹药!陛下近日确实在服用太医院和司天监联合调配的丹药,以稳固龙气,调理伤势!阴寒……窥探……
陆离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他回想起陛下近日龙气中那丝难以驱除的灰败,回想起孙贵妃死后长春宫那诡异的死气,回想起与那非人怪物交手时感受到的污秽与阴冷……
难道……问题出在内部?出在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宦官身上?!
这个猜测让他背脊发凉!若真如此,那幕后黑手对宫廷的渗透,已经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他没有任何证据。那突如其来的意念警示,虚无缥缈,根本无法作为凭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那股与“荒”孽同源的阴寒感应绝不会错!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尤其是涉及陛下安危!
陆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沉声下令:“来人!”
一名身着褐色官服的锦衣卫千户应声而入,躬身听令。
“立刻秘密调集陈矩所有资料,包括其入宫履历、人际关系、近期行踪、经手事务,尤其是与陛下饮食、丹药相关的一切细节!要快,要隐秘,不得惊动任何人!”陆离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是!”千户虽不明所以,但感受到指挥使身上那罕见的凝重与杀气,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陆离站在原地,负手而立,阴影笼罩着他冷峻的面容。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复杂。
那道警示意念……究竟来自何方?是敌是友?为何要帮他?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葬身火海,却又处处透着神秘的女子——沈青瑶。会与她有关吗?
无论如何,既然线索指向了陈矩,那他就要将这宫内的魑魅魍魉,亲手揪出来!
一场针对皇帝身边近侍的暗查,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然展开了。
而与此同时,慈宁宫地底,那口暗红色的“养灵棺”内,混沌的阴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蠕动了一下。一道更加隐蔽、更加阴冷的意念,如同蛛丝,悄无声息地连接到了正在佛堂闭目诵经的太后身上。
太后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诵经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指尖捻动的佛珠,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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