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地下河洞穴内,劫后余生的庆幸逐渐沉淀,转化为更务实、更紧迫的建设动力。
“鬣狗”的退却,证明了林栖手段的有效,也暴露了洞穴防御上的不足——过于依赖单一入口和陷阱。沈云疏深知,幸运不会永远眷顾。
她召集所有人,包括一直沉默但贡献巨大的林栖,开了一次决定未来发展方向的会议。火光跳跃,映照着众人神色不一的脸庞。
“林栖兄台的手段暂时吓退了‘鬣狗’,但难保不会有更狡猾、更强大的敌人被水源吸引而来。”沈云疏开门见山,“我们不能永远被动防守。我们需要更强的自卫能力,也需要……主动了解外界,寻找失散的同伴,甚至……为未来寻找一块真正可以安身立命的土地。”
她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寻找周砚,是大家共同的心愿。但离开这相对安全的地下洞穴,再次踏入危机四伏的外界,需要巨大的勇气。
“阿姐,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沈云墨第一个表态,经过连番磨砺,少年眼中多了坚毅。
沈槐咳嗽一声,缓缓道:“云姐儿说得在理。老是躲着,不是办法。只是……外面兵荒马乱,我们老弱妇孺,如何自保?”
“所以,我们需要变得更强。”沈云疏目光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所有人,只要力所能及,都要参与训练。林栖兄台负责教导狩猎、陷阱和格斗技巧。云墨,你负责带领大家练习弓箭和简单的协同防卫。我负责改进我们的工具和武器。”
她看向林栖:“林栖兄台,我们需要更多的铁。哪怕是残破的箭头、刀片,也要想办法收集、熔炼、重铸。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必须尝试。”
林栖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岩壁前,看着沈云疏画出的那些改进工具的图样,尤其是那个代表水轮的符号,伸出手指,在旁边画了一个简单的、代表风箱的图案,然后又指了指洞穴深处那片有硫磺气息、岩壁温热的区域。
“那里,温度更高。可试。”他言简意赅地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利用地热和风力,尝试进行最简单的金属冶炼!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但沈云疏眼中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知识就是力量!如果能够成功,哪怕只是修复、打造一些粗糙的铁质矛头、箭头,他们的自卫能力将得到质的提升!
“好!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尝试!”沈云疏毫不犹豫。
接下来的日子,洞穴内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阶段。林栖和沈云墨成了严格的教官,连春婶、王氏和阿禾、大丫,也在空闲时练习使用削尖的木棍和投掷石块。沈云疏则带着沈槐,开始在那片温热岩壁区,利用找到的黏土尝试搭建简易的炉膛和手拉风箱。
失败是常态。炉膛开裂,风箱漏气,找到的零星铁块无法熔化,或者熔化了却无法成功铸造……每一次失败都消耗着宝贵的燃料和体力。但没有人抱怨,每一次微小的进步,比如炉温比上次更高了一点,风箱效率提升了一分,都让大家欢欣鼓舞。
在尝试冶炼的同时,沈云疏也并未放弃对外界的探索。她定期与林栖外出,有时是去更远处的流民聚落,用改进后的鱼笼编织技术、更高效的取水方法,交换盐、药品和外界的信息;有时则是暗中侦察王把头势力范围的边缘,以及搜寻任何关于周砚下落的蛛丝马迹。
她从流民口中得知,黑旗寨与青龙帮为了那条小道和苦薯谷地,爆发了数次激烈冲突,双方死伤惨重。也隐约听到传闻,说有一小股身份不明的人,似乎从黑旗寨的控制下逃脱,消失在了南边的群山之中……
这模糊的消息,让沈云疏的心跳骤然加速。会是周砚吗?
希望,如同岩壁上那点点荧光苔藓,在绝对的黑暗中,倔强地散发着微光。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这光不灭,他们就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绝壁之上,周砚在晨曦中眺望归途;幽穴深处,沈云疏在火光下锻造希望。两条分离的线,在各自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后,正向着命运指引的方向,艰难而执着地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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