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全力感知着周围的任何异动。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远处不知名鸟类的啼叫,以及她自己那因为紧张而放大了数倍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片灌木丛后再无动静。仿佛刚才那一声轻响只是她的幻觉。
但沈云疏不敢赌。她慢慢地将手中的布袋口系紧,放进怀里,然后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抬起身体,弓着腰,利用栗树林的树干作为掩护,向着来时的方向,一步步后退。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丛可疑的灌木上,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后退了十几步,确认那片区域依旧没有异常后,她猛地转身,不再掩饰脚步声,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庙宇遗迹的方向奔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她不敢回头,拼命奔跑,直到看见那熟悉的残垣断壁出现在视野中,才稍微放缓脚步,扶着膝盖剧烈喘息。
“阿姐!”沈云墨听到动静,从庙里探出头,脸上带着担忧。
沈云疏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走进庙内,靠在墙上,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将怀里的栗子布袋拿出来。
“找到吃的了,野栗子。”她将布袋递给云墨,声音还带着奔跑后的急促。
沈云墨接过袋子,看到里面油亮的栗子,脸上露出惊喜,但随即注意到姐姐苍白的脸色和惊魂未定的神情。
“阿姐,你遇到什么了?”
“不确定。”沈云疏摇摇头,灌了一口水,才将刚才的遭遇低声说了一遍,“可能是野兽,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我们得更加小心。”
她走到周砚身边,查看他的情况。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她稍微安心,随即又开始担忧。这片山林,并非无人之地。猎户能来,王把头的追兵也可能摸过来,甚至还有其他同样逃入深山求生的流民。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们这个伤病交加的小团体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
他们需要这个相对安全的据点,需要水源,也需要这些救命的食物。但这里,似乎也不再是绝对的安全了。
沈云疏看着地上那些野栗子,又看了看昏迷的周砚和一脸紧张的云墨,心中迅速盘算。必须尽快让周砚恢复一些意识,至少能进食。而这些栗子,需要处理才能吃。
“云墨,把这些栗子外壳剥掉一些,我们用石头砸开,想办法煮点栗子糊。”她吩咐道,“我去把外面我们留下的痕迹处理一下。”
她再次走出庙门,这次更加警惕。她仔细地将自己来回的脚印尽量抹去,尤其是在靠近栗树林的方向。然后,她收集了一些带刺的荆棘和枯枝,堆在庙宇入口几个不显眼但可能被人或野兽注意到的缝隙处,作为一种简陋的预警装置。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庙内,和云墨一起,用石头小心翼翼地砸开坚硬的栗子壳,取出里面金黄色的果肉。没有锅,他们只能用那个厚实的陶罐,加入少量清水和捣碎的栗肉,放在昨夜留下的、早已冷却的灰烬上,小心地重新引燃一小堆火,慢慢地熬煮。
小小的火苗再次升起,映照着两张疲惫而专注的脸,和一张昏迷中却牵动着所有人生死的面容。栗子糊的淡淡香气开始弥漫在这片古老的废墟中,带来一丝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温暖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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