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唯有伤兵营内一盏孤灯,映照着几张凝重疲惫的面容。那枚刻着抽象凤鸟纹的苍梧令,静静躺在案几上,冰凉的触感仿佛能透过视线,渗入心底。
青衣人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些许。许负每隔一刻钟便为其诊脉一次,眉头始终未曾舒展。陈穿则守在一旁,目光在令牌与青衣人之间来回逡巡,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中,理出一丝头绪。
苏轶没有离开,他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豹,冷静地观察着一切。泽外的威胁,内部的危机,都未曾远离,但这突然出现的“苍梧令”和其持有者,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可能改变整个局面。
“咳咳……”
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打破了营内近乎凝固的寂静。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投向床榻。
只见那青衣人睫毛颤动,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那是一双与中原人略有不同的眼睛,瞳孔颜色稍浅,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深邃与警惕。他先是茫然地扫视了一下简陋的营帐,目光在触及许负、陈穿等人时,瞬间变得锐利,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势,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阁下且慢动。”许负连忙上前,轻轻按住他,“你伤势极重,需好生静养。”
青衣人没有理会许负,他的目光越过几人,直接落在了阴影中的苏轶身上,似乎本能地察觉到谁才是此地的主事者。他的喉咙动了动,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此……何处?尔等……何人?”口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但尚能听懂。
苏轶从阴影中走出,来到床榻前,平静地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此地乃云梦泽。我名苏轶,暂为此地之主。阁下漂流至我泽内,身受重伤,是我等将你救起。”
“云梦泽……苏轶……”青衣人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覆盖。他没有道谢,反而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三日。”陈穿接口道,同时将那块苍梧令拿起,递到对方面前,“阁下昏迷时,身上带有此物。”
看到苍梧令,青衣人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却又因虚弱而颓然放下。他死死盯着令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看向苏轶,眼神复杂了许多:“你……认得此物?”
苏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阁下如何称呼?从何处来?又为何会重伤漂流至此?”
青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他看了看周围严阵以待的几人,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知道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最终叹了口气,声音依旧虚弱:“我名……青梧。自南方……而来。为避追杀,不得已……溯暗流而上,不想……力竭昏迷。”
青梧。一个带着明显地域色彩的名字。
“南方?追杀?”陈穿抓住关键词,追问道,“何人追杀于你?可是与这‘苍梧令’有关?”他刻意加重了“苍梧”二字的读音。
自称青梧的男子眼神一凛,深深看了陈穿一眼:“你……知道‘苍梧’?”他没有回答追杀者的问题,反而对陈穿知道“苍梧”显得更为在意。
陈穿与苏轶交换了一个眼神,苏轶微微颔首。
陈穿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代表他身份的黑神卫玄鸟玉佩,以及他母亲留下的部分信物,沉声道:“家母陈媪,乃先母后贴身侍女,黑神卫‘风语部’初代执掌。阁下所持苍梧令,家母笔记中曾有记载。”
看到玄鸟玉佩和陈穿拿出的信物,青梧脸上首次露出了真正动容的神色。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许负连忙上前搀扶,让他靠坐在床榻上。
“黑神卫……风语部……陈媪……”青梧喃喃自语,目光在陈穿脸上仔细打量,仿佛在确认着什么,最终,他眼中警惕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感慨,也有一丝如释重负。“想不到……时隔多年,竟能在此地,见到故人之后……看来,天不绝我‘苍梧’一脉……”
他承认了!他果然与母亲,与黑神卫,与那神秘的“苍梧”有关!
苏轶心中波澜涌动,但面上依旧平静:“青梧先生,如今云梦泽内忧外患,强敌环伺,粮草将尽。阁下既然与先母有所渊源,还请直言,阁下此来,是敌是友?又能为我云梦泽,带来什么?”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点明了当前的困境和自己的需求。在这种时候,任何虚与委蛇都是浪费时间。
青梧闻言,看了看苏轶,又看了看周围简陋甚至残破的环境,以及众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似乎明白了云梦泽的处境远比他想象的更糟。他沉吟片刻,缓缓道:“苏泽主快人快语。青梧此来,并非为敌。实不相瞒,我乃‘苍梧之盟’当代‘守印人’之一,奉盟主之命,北上寻找先母后血脉及黑神卫嫡传,以期……重聚力量,共抗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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