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非攻之攻”像无数细密的针,不断刺扎着共尉的神经。水寨的恶臭尚未散尽,座舰上那狰狞的玄鸟刻痕如同嘲弄的眼神,夜复一夜的骚扰让全军上下疲惫不堪,士气低迷。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来自后方父王措辞日益严厉的催促,以及隐约传来的、关于衡山王吴芮按兵不动可能另有所图的猜测。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捆绑的猛虎,空有利爪尖牙,却无处施展。
就在共尉焦躁得几乎要不顾一切发动总攻时,一个看似绝佳的机会,突然出现了。
这日黄昏,灰头土脸的斥候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抓获了一名试图从云梦泽潜出的信使,从其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信是以苏轶口吻写给一个名叫“陈穿”的人的,内容晦涩,但关键信息令人振奋——信中提及云梦泽内部因长期围困,粮草不济,尤其是箭矢储备即将告罄,部分新附之民心生怨怼,守军士气浮动。信中催促“陈穿”尽快联络“苍梧旧部”,设法从西南方向一条隐秘水道,运送一批紧急物资入泽,并约定了接应的具体时间和地点,还附上了那条水道的简易草图!
共尉拿着那封密信,反复看了数遍,心跳加速。信纸粗糙,字迹略显潦草,甚至还有一处似乎是仓促间沾染的墨渍,一切都符合战时紧急通信的特征。那“陈穿”之名,他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苏轶身边新出现的谋士。而“苍梧旧部”……更是印证了他之前关于苏轶身世背景的一些猜测。
“此信……真伪可曾验明?”共尉强压激动,沉声问道。
斥候队长肯定地道:“回世子,那信使被我等擒获时反抗激烈,受伤颇重,只来得及咬碎一颗毒丸自尽,未能拷问。但其身上所携干粮、衣物,皆是云梦泽内常见之物,绝非伪装。信中提及的水道,经我等暗中查勘,确实存在,且极为隐蔽,若非有此图,极难发现。”
一名幕僚谨慎道:“世子,此信来得太过巧合,须防是那苏轶的诱敌之计。”
共尉冷哼一声,指着信道:“诱敌?他苏轶若有充足粮草箭矢,何必行此险招?内部生怨,箭矢将尽,此乃围城必然之势!他定是支撑不住,才不得不冒险向外求援!这条水道如此隐蔽,正是其赖以维系的生命线!若能断此通道,擒杀其接应人手,云梦泽内必生大乱,届时我军猛攻,必可一鼓而下!”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狠厉的光芒:“此乃天赐良机!苏轶自作聪明,想暗度陈仓,却不知正好给了我致命一击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立刻下令:“传令!水寨调拨二十艘快船,载一千精锐,由我亲自率领,今夜子时,由此隐秘水道潜入!其余各部,加强陆路攻势,佯作全力进攻,吸引其注意!我要亲自去会会那苏轶的接应队伍,断其生路!”
“世子千金之躯,岂可亲身犯险?”幕僚大惊劝阻。
“不必多言!”共尉断然挥手,脸上满是建功立业的渴望与对苏轶的刻骨恨意,“此战关键,在于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我亲临指挥,方能确保万无一失!若能擒获那陈穿,或是截获其物资,云梦泽唾手可得!”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共尉亲率二十艘快船,偃旗息鼓,桨橹包布,如同幽灵般,沿着那条斥候勘探确认的隐秘水道,悄无声息地驶入云梦泽深处。水道两旁芦苇密布,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能见度极低,只有船头微弱的灯笼,照亮前方一小片水域。
共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紧握佩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芦苇荡。他仿佛已经看到苏轶得知粮道被断、援兵被歼时那绝望的表情。
船队深入数里,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按照地图所示,这里就是约定的接应地点。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
“停!”共尉举手示意,船队缓缓停下。他凝神倾听,除了风声和水声,并无其他动静。
“看来,我们来早了。”共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布下埋伏。传令,各船分散,依托芦苇隐蔽,听我号令行事!”
快船迅速散开,隐入浓密的芦苇丛中,一千精锐甲士屏息凝神,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只等猎物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水面依旧平静,只有雾气似乎更浓了些。
一名偏将隐隐觉得不安,低声道:“世子,情况有些不对,太过安静了……”
共尉也微微皱眉,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容退缩:“慌什么!或许是对方迟了!耐心等待!”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共尉也快要失去耐心时,远处水面,终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桨橹声!
来了!共尉精神一振,眼中杀机迸现,缓缓举起了手,准备下令攻击。
然而,那桨橹声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响起!同时,原本寂静的芦苇荡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这片水域照得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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