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厚照早已按捺不住,跑到玉米堆前,拿起一个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好奇地掰下一粒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有点甜!陆师傅,这个怎么吃?”
看着激动不已的君臣,陆仁适时地提出建议:“陛下,诸位大人,今日收获,乃大喜之事。新粮既得,何不就地品尝其味?西山格物院食堂已略作准备,愿以此新收之粮,奉与陛下及诸位同僚,权作午膳,也让大家亲身体验此物之妙。”
这个提议新颖而有趣,弘治帝正在兴头上,自然应允。于是,一行人移步至格物院那宽敞、整洁,甚至带着一丝实验室般规整气息的食堂。
食堂内,早已按照陆仁的要求,布置成了简约实用的“工作餐”模式。长条桌上铺着干净的白色棉布,摆放着一份份样式统一的木质托盘。每个托盘内部分为若干格,放置着不同的食物:
主食格内,是金黄色的煮玉米段、剥了皮后露出橙黄色薯肉的蒸红薯块、以及去皮后色泽淡黄的蒸土豆块。旁边还有一小碗晶莹的白米饭。
菜肴格内,则有两样新奇的炒菜。其一是“辣子鸡丁”——选用鸡胸肉切丁,与新摘的红色辣椒段、花椒一同爆炒,色泽红亮,香气辛辣扑鼻。其二是“番茄炒蛋”——红润的番茄块与金黄的鸡蛋交融,酸甜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此外,每个托盘旁还放置了一个透明的琉璃杯,里面盛着澄澈的淡黄色饮品,漂浮着几片柠檬和薄荷叶,这是“冰雪蜜城”特供的柠檬薄荷茶,清新解腻。
弘治帝率先在主位坐下,众人也依次落座。看着眼前这前所未见的餐食组合,大家都感到十分新奇。
陆仁简单介绍道:“陛下,诸位大人,此乃格物院标准工作餐食,旨在体现新作物之食用价值。玉米清甜,红薯甘糯,土豆饱腹;辣子鸡丁开胃驱寒,番茄炒蛋酸甜可口;佐以柠檬薄荷茶,可清口解腻。”
弘治帝微微颔首,首先尝了一口蒸红薯,软糯甘甜的滋味让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尝试了烤土豆,焦香粉糯的口感同样独特;再品那玉米,清甜汁多。
当他夹起一筷子的辣子鸡丁送入口中时,那强烈的辛辣感瞬间席卷味蕾,让他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脸色微红,但随即,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涌了上来,额角微微见汗,竟觉得格外痛快!他又尝了尝番茄炒蛋,酸甜的滋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之前的辛辣。
最后饮一口冰镇的柠檬薄荷茶,清新的口感顿时洗去了所有的油腻与辛辣余味。
“好!滋味独特,搭配巧妙,令人耳目一新!”弘治帝难得地出声赞道,又夹了一筷子辣子鸡丁。
太子朱厚照更是吃得毫无形象,一手拿着玉米棒大啃,一手用勺子舀着番茄炒蛋拌饭,辣得嘶嘶吸气却还不停筷,对着那盘辣子鸡丁情有独钟,嘴里含糊不清地嚷着:“过瘾!这个辣得好!比宫里那些没滋没味的强多了!陆师傅,以后宫里也得常做这个!”
其他官员们起初还有些拘谨,但见皇帝太子都如此,也纷纷放开尝试。一时间,食堂里充满了各种惊叹和议论。
“这红薯竟如此甘甜软糯,可作主食,亦可当点心!”
“土豆饱腹感极强,味道朴实,易于接受。”
“玉米清甜,老少皆宜。”
“这辣椒……嘶,够劲!吃完浑身暖洋洋的!”
“番茄炒蛋酸甜可口,甚是开胃,妇人孩童定会喜欢!”
“这柠檬茶更是妙极,清新爽口,与新粮相得益彰!”
这顿前所未有的“工作餐”,以其新奇的口感和实实在在的饱腹感,彻底征服了在场的大明最高统治集团。
他们不再仅仅是通过数字来理解这些作物的价值,更是通过味蕾,直观地感受到了它们作为食物的巨大潜力。
膳后,众人移步至格物院的议事堂。无需多言,推广这些高产新作物,已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共识和迫切任务。
弘治帝率先定调:“此等嘉禾,天赐大明,关乎国运,必须全力推广!陆卿,周卿,尔等立即牵头,会同户部、工部(格物院),尽快拟定一个详尽稳妥的 《新作物推广章程》 ,务求实效!”
陆仁与周经、沈默(作为格物院和银行代表,也参与农业相关金融支持讨论)等人立刻领命,现场便开始商议框架。
沈默首先从数据和管理角度提出建议:“陛下,推广需循序渐进,不可一哄而上。”
“臣建议,可划分层级:其一,核心示范区,以北直隶皇庄、西山格物院实验田及各地藩王、勋贵庄园为主,进行最规范的种植示范和技术总结;其二,重点推广区,选择土地条件适宜、官府控制力强的州县,由朝廷提供部分种苗(薯块、玉米种),派遣格物院学员或培训后的老农指导,并与当地‘社仓’、‘常平仓’制度结合;其三,鼓励引导区,通过张贴告示、编写通俗种植手册、减免试种田亩部分税赋等方式,鼓励民间自发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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