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内海的炮声,如同丧钟的余音,久久回荡在京都的宫阙与町屋之间。
大明舰队那如山的身影、那毁天灭地的炮火,无需亲眼目睹,仅凭想象和零星逃回者的惊恐描述,就足以将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碾碎成粉。
九州陷落,岛津忠良被俘即将押送北京明正典刑的消息,早已如同冰冷的瘟疫,传遍了本州。如今,这死亡的阴影,已从外海蔓延到了日本的内海,直接悬在了日本统治核心的头顶。
京都,御所(天皇居所)和幕府内,往日里矜持优雅的公卿贵族和自诩威严的武士将军们,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集体性恐慌所笼罩。
昔日引以为傲的武士刀、竹枪、甚至那些稀罕的铁炮,在明军那如同雷神之锤般的巨炮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争论已无意义,是战是和,答案显而易见。
“必须议和!立刻!马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公卿在御前会议上,几乎是哭喊着陈述,“明寇……不,天兵之威,非人力可挡!若再迟疑,恐京都……恐神器……”他不敢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竟之语——恐京都覆灭,恐传承千年的天皇一系就此断绝。
这对于将天皇视为神裔的日本统治阶层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终极恐惧。
幕府方面,尽管仍有少数强硬派叫嚣着“玉碎”,但在绝大多数实权人物的沉默或默许下,主和派迅速占据了绝对上风。
很快,一个以权大纳言(高阶公卿)清正一郎为正使、幕府重臣伊势贞陆为副使的最高级别使团被仓促组建起来。 他们携带了用最谦卑言辞写就的“谢罪表”与“乞和书”,以及一批精心挑选的“心意”(包括黄金、名刀、美人等),怀着无比沉重和屈辱的心情,乘船南下,前往九州博多港,祈求面见大明东征大将军。
当日本使团的船只驶入博多港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们本就冰凉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港口经过了初步修缮和扩建,显得秩序井然。码头上,停泊着那几艘如同海上堡垒的“破浪级”战舰,深灰色的舰体、林立的炮口,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更多的大小船只穿梭往来,卸载着从中原运来的物资和人员。
岸上,新建的营寨壁垒森严,身着统一蓝色号服的大明新军士兵持枪肃立,眼神锐利,纪律严明。更远处,可以看到一些明显是明人风格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空气中隐约传来工地的喧嚣和……矿山开采的沉闷声响。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大明人并非短暂的征服者,他们正在这里扎根,将九州真正地变为他们的领土。
使团成员被要求卸下所有武器,然后在一队明军士兵“护送”下,步行前往明军大营。
沿途,他们看到了被组织起来进行劳役的日本平民,看到了穿着明军号服、负责维持秩序的“九州治安军”成员投来的复杂目光,更看到了被高高悬挂在营门旗杆上的、几颗血淋淋的首级——那是近期试图反抗或袭击明军的“顽固分子”的下场。
这种无声的威慑,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清正一郎和伊势贞陆脸色苍白,冷汗早已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明军中军大帐,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马武端坐主位,身着戎装,面色冷峻,如同庙宇中的金刚,不怒自威。王阳明则坐在他身侧,一身青袍,神色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让跪伏在地的日本使者感到无所遁形。
帐内两侧,肃立着顶盔贯甲的明军将领,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使团成员的脊梁上。
清正一郎几乎是匍匐着,用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开始宣读那份辞藻华丽、极尽谦卑的“谢罪表”,将倭寇行为归咎于“地方恶徒”、“下民无知”,将大明出兵美化为“天兵吊民伐罪”,代表天皇和将军表示“深切悔悟”,恳求“天朝上国”宽宏大量,停止干戈,给予日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念完后,帐内一片寂静,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火盆里木炭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良久,马武才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悔悟?停止干戈?尔等倭寇,为祸我大明沿海百余年,屠城掠地,杀人盈野,罪恶滔天!岂是一句‘悔悟’、一份‘谢罪表’就能揭过的?我大明将士的血,不能白流!东南百姓的冤魂,需要告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若要议和,可以!但需依我天朝条款!否则,我大军战舰炮利,不介意再去京都城下,与尔等‘细细分说’!”
清正一郎和伊势贞陆吓得浑身一颤,连连叩首:“请……请大将军示下条款……”
这时,王阳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和,却比马武的怒吼更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钉子,敲入日本使者的心脏:
“既然贵使代表天皇与幕府前来乞和,我天朝亦有好生之德。然,和议之基,在于诚意,在于承担罪责。现有条款如下,尔等细听,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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