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里加急的快马,蹄声如雷,带着帝国的荣耀与一纸炽热的喜讯,日夜兼程,穿过山河关隘,终于在这一日,风驰电掣般冲入了河南开封府陈留县地界!
驿马直抵县衙门前,信使翻身下马,虽满身风尘,却精神抖擞,高举着密封的漆盒,声音洪亮:“捷报!捷报!贵县学子陆仁,高中弘治九年壬戌科殿试一甲第一名状元!喜报在此!”
县衙内外瞬间被点燃!衙役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
知县徐阶早已接到府衙公文,早有准备。闻听捷报确切抵达,他立刻换上官服,率领县丞、主簿、教谕等一众僚属,并紧急邀集本县有头有脸的乡绅耆老,迅速在县衙大门前空旷处设下香案。
香案上,红烛高烧,香烟缭绕,陈列着简单的祭品。徐阶神情肃穆而激动,整了整衣冠,面向京城方向,朗声道:“皇恩浩荡,文曲垂青!陈留小县,蒙天眷顾,出此麟才!臣等恭迎天喜!”
言罢,率领身后所有官员、乡绅,齐刷刷跪倒在地,三叩九拜,恭迎代表皇恩和无上荣光的喜报。衙役们同时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长长鞭炮,噼里啪啦的巨响震耳欲聋,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浓郁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将气氛推向高潮!
迎接仪式毕,徐阶恭敬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漆盒,当众验看火漆封印无误后,小心开启,取出那份用工楷誊写在大红绫帛上的捷报。他仔细览阅,确认“第一甲第一名”、“陆仁”等字眼无误,脸上绽放出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笑容。
“好!好!好!”徐阶连说三个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陆仁此子,果非池中之物!六元及第,国朝罕有!此乃我陈留县开县以来未有之盛事!天大的荣耀!”
他当即下令:“即刻将此捷报副本誊录,张榜公示全县!原件本官要亲自用印封存!” 师爷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捷报原件请回漆盒,徐阶郑重地盖上陈留县正堂的大印,予以密封。
“来人!”徐阶声音洪亮,“选派得力衙役,组成报喜队,持本官手令,一路鸣锣开道,即刻前往陆家村,向陆仁家人报喜!不得有误!”
“是!”几名精干的衙役高声应命,接过密封的漆盒和知县手令。
很快,一支小小的报喜队伍从县衙出发。前面两人鸣锣开道,咣咣的锣声清脆响亮,中间一人高举着贴有红纸的报喜牌,上书“捷报贵府老爷陆讳仁高中壬戌科殿试第一甲第一名状元”,后面跟着捧着密封漆盒的衙役以及一众看热闹的百姓。队伍浩浩荡荡,招摇过市,向着陆家村方向而去。所过之处,沿途村镇无不轰动,百姓纷纷涌出围观,惊叹声、羡慕声不绝于耳。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比报喜的队伍更早飞到了陆家村。
“来了!报喜的队伍从县里出来了!往咱们村来了!”村口望风的后生连滚带爬地跑进村里,嘶声大喊。
整个陆家村瞬间沸腾了!
族长陆德昌早已得到徐阶知县派人送来的口信,激动得老泪纵横,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他强自镇定,嘶哑着嗓子高声指挥:“快!快!各家各户,都拿出鞭炮来!到村口打谷场集合!设香案!迎接喜报!老四家的!老五家的!快去仁哥儿家,把他爹娘搀出来!快啊!”
整个村子像一架突然上满了发条的机器,疯狂而喜悦地运转起来。家家户户翻箱倒柜找出珍藏的鞭炮,男女老少全都涌向村口。
陆义和张氏正在家中忐忑不安地等待最终消息(他们已知儿子中了进士),被闻讯赶来的族人连搀带扶,几乎是架着来到了村口。张氏脸上又是笑又是泪,嘴里不住地念叨:“真的吗?真的是头名?我的儿啊……”
简陋却庄重的香案迅速在打谷场中央设好。陆德昌率领全村男丁,黑压压地跪在香案后,妇女孩童则围在后方,人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荣耀感。
“哐哐哐——”
清脆的锣声由远及近。
“捷报——!!!”报喜衙役拉长了嗓门的呼喊声清晰地传来。
报喜队伍终于出现在了村口!在全体村民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衙役们昂首挺胸,走到香案前。为首的衙役展开那份密封的捷报(已由徐阶验证,此刻只是仪式),运足中气,高声宣读:
“捷报!贵府老爷陆讳仁,高中弘治九年壬戌科殿试第一甲第一名状元!京报连登黄甲!”
“轰——!”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第一名状元”这几个字真真切切地响彻在陆家村上空时,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担忧,瞬间化作了决堤的狂喜!
“状元!真的是状元!”
“仁哥儿是状元!老天爷啊!”
“陆家祖坟冒青烟了!冒青烟了啊!”
村民们彻底疯狂了!鞭炮声震天价地响起,硝烟弥漫,红色的纸屑铺天盖地。人们欢呼着,跳跃着,相互道贺着,许多老人激动得老泪纵横。陆义和张氏更是喜极而泣,互相搀扶着,对着香案和捷报的方向连连叩拜,感谢皇恩,感谢祖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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