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梨和谢斯年并肩走在回图书馆拿书包的路上，刚才那场与顾宴清的对峙和沈梨石破天惊的维护，让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沉默。
冰激凌的凉意似乎还留在舌尖，却压不住谢斯年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他侧过头，看着身旁女孩被夕阳勾勒得毛茸茸的侧脸，那些压抑了很久的疑问，终于冲破了紧闭的心防。
“沈梨。”他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梨也跟着停下，抬头看他，眼睛里还带着点吃完冰激凌的满足感：“嗯？”
谢斯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目光直视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去：“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沈梨眨眨眼，心里却咯噔一下，来了！终极拷问！
“为什么……”谢斯年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黑沉的眸子里充满了困惑和探究，“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的目光扫过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过去那个对他花痴、纠缠、愚蠢又惹人厌的沈梨。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声音更低了些，“为什么突然变了？为什么……要帮我？对付顾宴清？甚至……”他知道那些流言，“……去了解那些事情？”
他一口气问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等待着某种审判，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来了来了！沈梨心脏砰砰直跳，大脑飞速运转。SB在脑子里疯狂提供【标准答案模板A：我发现你其实很好】【模板B：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模板C：我幡然醒悟重新做人了】……
但看着谢斯年那双带着孤注一掷般认真和脆弱的眼睛，那些系统提供的、完美无缺的套路答案，她忽然一个字都不想用。
去他的模板！姐就要来真的！
沈梨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种惯有的、或狡黠或装傻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坦诚。她迎上谢斯年审视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
“因为我觉得，你值得。”
谢斯年瞳孔微缩，握着的手更紧了。
沈梨继续说着，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敲在谢斯年心上：“我以前……确实挺蠢的，眼里只有那些浮夸的东西，看不到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但后来，我看到了。”她看着他，眼神真诚得毫无杂质，“我看到你即使身处泥潭，也一直在靠自己努力往上走，从不抱怨，从不低头。我看到你明明那么难，却还能保持成绩优异，头脑清醒。我看到你哪怕对全世界冷漠，却也会在别人需要时，递上一瓶水，或者……一颗糖。”
她提到糖，让谢斯年想起图书馆门口那颗水果糖，耳根微微发热。
“谢斯年，你和我以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沈梨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坚定，“你比他们所有人都更真实，更强大，也更……让人心疼。”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过谢斯年冰冷已久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直白而滚烫的注视和话语。
沈梨却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强迫他看着她，虽然他还是偏着头。
“所以，没有什么突然改变，”她看着他那微微泛红的耳廓，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率，“我只是……眼睛终于擦亮了，看到了真正的你。而看到了，就没法再假装看不见，没法再看着你被那些根本不了解你的人肆意伤害。”
她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谢斯年，我想对你好，想站在你这边，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想跟顾宴清作对。只是因为……你是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夕阳的光辉将两人笼罩，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谢斯年猛地转过头，黑沉的眸子死死盯住沈梨，里面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脆弱，以及一丝拼命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巨大的悸动和渴望。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从来没有人……这样坚定地选择过他。
只是因为……他是他？
这简直像一场过于美好却不敢触碰的幻梦。
看着他眼中剧烈的挣扎和动摇，沈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就差最后一把火了。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举动——
她伸出手，轻轻地、试探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紧紧攥拳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在接触到她温软手心的瞬间，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沈梨更紧地握住。
“别躲，”沈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谢斯年，试着相信一次，好不好？”
掌心相贴的温度，和她那双盛满了夕阳与真诚的眼睛，像一道摧枯拉朽的光，瞬间击溃了谢斯年最后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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