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系统运行发出的微弱嗡鸣。她不敢开灯,凭借着记忆和对空间的感知,如同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储藏室和厨房,来到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她拿出那把冰冷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旧纸张、木材和墨水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
沈未曦打开手机电筒,用微光照射着,径直走向那张巨大的实木工作台。她记得那本皮革笔记,记得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
她找到那本笔记,快速翻动。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些早期草图和对“家”的憧憬,在后面的一些页面上,她发现了一些更加潦草、更加混乱的线条和文字,似乎是在极度痛苦或焦虑的状态下画下的。其中一页,反复写着一个词——“镜”。
笔迹用力到几乎要划破纸张。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继续翻找,在工作台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薄金属档案盒。锁是密码锁。
她再次尝试了温让的生日。
锁没有开。
她蹙起眉头,想了想,尝试输入了容景深自己的生日。
依旧不对。
还有什么数字对他来说是重要的?订婚日?不,那绝无可能。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笔记上,落在那些混乱的、关于“镜”的涂鸦上。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她尝试着输入了温让的忌日。
“啪嗒。”
锁弹开了。
沈未曦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档案盒。里面只有薄薄的几页纸。最上面是一份泛黄的、标题为 【“镜”项目 - 概念提案】 的文件扉页,提案人署名处,赫然写着两个名字——容景深,温让。
日期,是八年前。
沈未曦的瞳孔骤然收缩。八年前……那是容景深还在大学,或者刚刚毕业不久的时候?他和温让,曾经一起提出过一个项目?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翻。提案内容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理想化。他们计划在城郊一处临湖的坡地上,建造一个集小型艺术展厅、工作室和居住空间于一体的建筑,名字就叫“镜”,寓意是“映照自然,反观内心”。设计草图充满了大胆的想象力和温暖的人文关怀,与容景深如今冷酷的商业风格截然不同。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充满热血和梦想的学生作品,或者是一个兄弟/挚友间共同的理想蓝图。
为什么这样一个项目会被封存?而且似乎成了容景深的一个心结?
她继续翻看,在提案最后一页的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潦草的字,笔迹是容景深的,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绝望:
【阿让,这就是你想要的“镜”?照出的,只有背叛和死亡!】
背叛?死亡?
沈未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温让的死,和这个“镜”项目有关?和“背叛”有关?
难道……温让的死,并非意外?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她还想继续翻找,看看档案盒里是否还有其他东西,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以及车轮碾过碎石车道的细微声响!
容景深回来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未曦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将文件塞回档案盒,扣上锁,将其放回抽屉原处,又将那本皮革笔记摆回原来的位置。她关闭手机电筒,凭借着记忆和月光,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反手轻轻带上门,甚至来不及确认是否锁好,就沿着楼梯狂奔而下。
不能从原路返回!前门已经来不及了!
她冲向一楼的客厅,目光锁定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上。窗户是从内锁住的。她慌乱地摸索着开关,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
车灯的光柱已经扫过了客厅的窗户!
“咔”一声轻响,锁开了。她用力推开沉重的落地窗,也顾不上声音是否过大,像一道影子般窜了出去,扑进庭院冰冷的夜色里,借着灌木丛的掩护,头也不回地向别墅区的围墙方向狂奔。
身后,别墅的大门似乎被打开了。她没有回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翻过不算太高的围墙,重重摔落在另一侧的草地上,然后爬起来,继续没命地向前跑,直到肺部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直到身后的别墅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才敢停下来,扶着一棵行道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逃出来了。
又一次。
但这一次,她的心脏却因为刚刚窥见的秘密而狂跳不止,久久无法平静。
“镜”项目……温让的死……背叛……
容景深心中那座冰山之下,隐藏的真相,似乎远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沉重。
而她,似乎在不经意间,撬动了一块关键的基石。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与容景深之间那根无形的线,因为“镜”项目的秘密,被绷紧到了极限。
而线的两端,是深不见底的过往,和无法预料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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