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如此,未必合理。”沈玲珑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军情紧急,更需每一文钱都用在刀刃上。若无清晰明细,这上浮的一成,本官无法核准。请度支司按实际需要,列出详细预算,每一项开支需有依据,审计司核实无误后,即刻放行。”
陈望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沈侍郎有所不知,这前线军务,瞬息万变,若事事都要明细,恐怕耽搁了时机……”
“若因账目不清,导致款项被挪用、克扣,以致军械无法按时按质到位,那才是真正的耽搁军机,陷将士于死地!”沈玲珑打断他,目光锐利,“陈大人掌度支多年,当知其中利害。效率与规矩,并非水火不容。请按章办事。”
陈望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青白交替,最终只得躬身道:“是……下官……这就回去让人重新核算。”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陈望离去的背影,沈玲珑眉头微蹙。陈望此人,滑不溜手,上次漕运案中似乎与瑞王有所牵连,却因证据不足且及时“转向”得以保全。如今他掌管度支,位高权重,又在军需大事上试图模糊账目,其心难测。
北疆的军报,江南的抵抗,朝中潜在的对头……各方压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从四面八方向她缠绕而来。
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愈发清明坚定。
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
审计分司必须建成,财政积弊必须革除,边境军需必须保障。
任何试图阻挡她的人,都将是她必须跨过去的障碍。
她重新拿起笔,蘸饱了墨,在那份军械采购账目上,清晰地批下:
“着度支司依律重拟明细,三日内报审。延误者,劾。”
笔锋凌厉,一如她此刻的决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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