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穿着高定礼服的名媛瞬间噤声,脸上血色褪尽,写满了被撞破的惊慌与尴尬。
丁浅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们。
她径直走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盥洗台前,慢条斯理地拧开水龙头,细致地冲洗着双手。
然后,她抽出一张擦手纸,慢悠悠地擦拭着指尖每一滴水珠。
这才抬起眼,透过镜面与她们的目光相遇。
“二位,聊得这么投入,是在说我吗?”
两人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青白交错。
丁浅透过镜面瞥见她们的窘态,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忽然转身,目光在两人身上悠悠一转。
“你们刚才说他倒霉?”
她轻笑,眼神里漫上几分刻意为之的恶劣:
“嗯,倒也没说错。”
“他谈一个,我就给他搅黄一个。谁让他以前欠了我大人情呢?这辈子,怕是都得慢慢还给我了。”
“你、你居然是故意的!”
那个穿粉裙的名媛气得指尖发颤:
“直播上还装得那么情深义重!你怎么能这么、这么无耻!”
丁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笑出声来。
“无耻?脸面值几个钱?能让他留在我身边吗?”
“再说了,论演戏,你们这些自小在名利场打滚的人,不是更驾轻就熟?”
“你简直不可理喻!”
“啧,词汇真贫乏。”
她向前半步,周身那股散漫的气息骤然收敛,目光锐利的刮过两人惨白的脸:
“我劝你们,趁早歇了攀附凌寒的心思。连温家大小姐的婚约我都能搅黄,就凭你们……”
“还不够格。”
丁浅欣赏着她们难堪的神色,忽又莞尔一笑,语气变得诡秘而戏谑:
“不过嘛,如果你们的目标是陈少、李少他们,我倒是可以发发善心,传授几招。”
“都是你们这些温室里长大的娇花不懂的‘野路子’,对付男人,一用一个准。”
说完,她不再看那两张因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优雅地抚平披肩,风情万种地推门而去。
“砰。”
厚重的门板在身后合拢,彻底隔绝了内里的一切。
脸上那抹张扬恣意、无懈可击的笑容,如同退潮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圈子的流言蜚语传播得有多快。
不用到明天,她丁浅“善妒成性”、“手段狠辣”、“靠着恩情死缠凌寒不放”的恶名就会人尽皆知。
——这样也好。
所有的污水与骂名,都由她来承担就好。
至少,能替他挡住那些“钟情破鞋”、“风流成性”的污言秽语。
用她声名狼藉,换他一身清白。
这笔买卖,在她心里,怎么算都值。
可她终究是心里有些烦闷。
可心口那团棉花似的滞闷,终究挥之不去。
她没有回到那个喧嚣浮华的宴会厅,只拢了拢肩上柔软的羊绒披肩,转身走向与主厅相反的花园。
出乎意料,室外也布置了地暖,融融暖意驱散了冬夜的严寒。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视线落在泳池边休闲区的玻璃茶几上。
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灰缸。
她走过去,在白色的藤编扶手椅上坐下,从旗袍内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尼古丁短暂地抚平了她的心绪。
一支烟很快燃尽,她按熄烟蒂,目光被眼前波光粼粼的泳池吸引。
池底似乎铺了特殊的材质,在景观灯的映照下,漾开一片细碎摇曳的星芒,恍若将整条银河都收纳其中,美得近乎虚幻。
鬼使神差地,她站起身,朝着池边走近几步,想俯身将那片星光看得更真切些。
就在她刚在池边站稳,俯身向下望的刹那——
一股凶狠的力道,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毫无预兆地猛撞上她的后背!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丁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栽去!
“噗通——!”
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她的惊呼。
发髻散开,如海藻般在眼前漂浮,羊绒披肩及旗袍瞬间吸饱了水,沉重得像一块巨石拖拽着她下沉。
她不会水,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四肢在冰冷的水中胡乱划动。
水不断地灌入口鼻,呛得她胸腔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池水隔断了外界的声音,世界变得一片混沌,只有自己慌乱的心跳和水流涌动的声音在耳膜中鼓噪。
刺骨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穿透衣物,扎进皮肤,直刺骨髓,冻得她四肢麻木僵硬。
意识在冰冷的吞噬下逐渐涣散,视线被浑浊的水波扭曲成模糊的光斑。
强烈的悔恨与不甘,如同带着倒刺的水草,死死缠绕住她急剧收缩的心脏。
她怎么会如此大意!
竟让自己陷入这般狼狈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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