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说辞,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林茂才将信将疑,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这个一向懦弱无能的庶子,能有如此本事。但曹旺亲自上门,又绝非空穴来风。
“罢了,此事我自会查证。”林茂才挥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警告,“你近来安分些,莫要招惹是非,尤其是曹家,不是我们能轻易得罪的。”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林砚低头应道。
退出偏厅,林砚脸上的委屈和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的冷静。
曹旺亲自登门,意味着“玉冰烧”已经成功引起了曹家最高层面的注意。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
他回到听竹苑,小莲早已焦急等待,听闻曹旺亲自来找,吓得小脸煞白。
“少爷,这……这可如何是好?曹家都找上门了!”
“无妨,意料之中。”林砚平静地坐下,“他们越重视,我们手中的牌就越有价值。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是主母那边。”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锦荣院便派了人来,说主母请砚少爷过去一趟。
林砚心中冷笑,整理了一下衣袍,再次踏入了锦荣院。
这一次,花厅内的气氛远比上次凝重。王氏端坐上位,面沉如水。林琅站在一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嫉妒、愤怒和一丝……贪婪。
“你倒是好本事!”林琅率先发难,语气尖刻,“竟能劳动曹家大管事亲自上门!说!那‘玉冰烧’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从哪里偷来的方子?”
林砚看都没看他,径直向王氏行礼:“母亲唤儿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王氏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砚,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曹管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你心知肚明。林砚,我不管那‘玉冰烧’与你到底有无关系,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知此事若处理不当,会为林家招来何等祸事?”
她开始用家族大义来压人。
林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王氏对视:“母亲此言,儿子不解。曹管事前来询问‘玉冰烧’,儿子与父亲一样,皆是初次听闻此酒与林家可能有关。母亲掌管中馈,消息灵通,若知内情,还望明示,儿子也好配合母亲,为家族分忧。”
他再次将问题抛了回去,点明王氏才是林家内务的实际掌控者,若有问题,也该是她先察觉。
王氏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她确实没有证据,但林砚这副油盐不进、推诿扯皮的态度,让她怒火中烧。
“好一个为家族分忧!”林琅跳脚道,“我看你就是包藏祸心!私自与外勾结,弄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兄长何出此言?”林砚终于看向林琅,眼神淡漠,“曹管事是父亲亲自接待,光明正大从正门而入,何来‘私自勾结’?至于‘来路不明’,兄长若有证据,大可呈给父亲,请家法处置。若无证据,还请兄长慎言,莫要凭空污人清白,徒惹外人笑话。”
“你……!”林琅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够了!”王氏猛地一拍桌子,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她死死盯着林砚,知道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这个庶子,翅膀硬了!
“你下去吧!”她挥挥手,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记住,你是林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让我发现你做出任何有损家族利益之事,决不轻饶!”
“儿子告退。”林砚躬身行礼,转身离去,背影挺直,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他离去,林琅气得浑身发抖:“母亲!你看他!简直无法无天!那‘玉冰烧’肯定就是他弄的!我们干脆……”
“闭嘴!”王氏厉声喝断他,眼神阴鸷,“没有证据,你能奈他何?打草惊蛇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越是这样遮掩,越是证明心里有鬼!那‘玉冰烧’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既然他不肯乖乖交出来……”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别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狠了!琅儿,你过来……”
她压低声音,对林琅面授机宜。
而回到听竹苑的林砚,站在院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惊雷已响,暴雨将至。
曹家的觊觎,王氏母子的嫉恨,都已摆在了明面上。接下来的斗争,将不再是暗中的监视和试探,而是更直接、更凶险的明枪暗箭。
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涌起一股豪情。
这潭死水,终于被他搅动了。
而他,将在这风雷激荡中,淬炼出属于自己的锋芒。
“小莲,”他轻声吩咐,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告诉赵叔,从明天起,所有运往染坊的原料,全部走水路,加倍小心。没有我的命令,暂停一切生产。”
他需要暂避锋芒,也需要看看,他的对手们,接下来会如何出招。
棋局,已至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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