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欢侧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坚毅却带着一丝疲惫的侧脸轮廓。
“看到你没事，真好。”
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戾气或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深情和庆幸，“裴欢，”
他唤她的名字，带着一种郑重的力量，“我以前觉得，乱世之中，情爱不过是负累。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
“没有你，我陈瑾就算重新站起来，夺回一切，也毫无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裴欢，我心悦你。”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废墟之下，万籁俱寂，只有他滚烫的告白在空气中回荡。
裴欢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期盼，看着他风尘仆仆、伤痕累累却只为赶到她身边的执着，心中最后一道冰封的防线，轰然倒塌。
她想起他笨拙的复健，想起他派人暗中护送，想起他在教堂废墟那个颤抖而用力的拥抱，想起他方才先征询她同意的尊重……
她清冷的眸子里，漾开了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初生。
这个小世界的陈瑾，很诚实。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因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
“当众宣布我是有私心，但......”
“好。”她打断他，声音清越，在月光下无比清晰，“我答应你。”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一个“好”字，却让陈瑾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捏碎，却又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呼吸交融，眼中是失而复得和得偿所愿的巨大幸福。
“裴欢……”他再次低唤，声音喑哑，带着无尽的眷恋。
【目标人物陈瑾攻略度突破85%。情感羁绊深度确立。】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温和的波动，悄然响起。
**
济城守住了，但代价惨重。
城墙内外，尸骸枕藉，焦土一片。
战事暂歇，为了清理战场和救治伤员，裴欢几乎是不眠不休。
她带着医疗队残存的人手，在废墟和临时搭起的棚户间穿梭。
清创、缝合、处理感染、安抚伤员……她动作依旧精准稳定。
陈瑾同样忙碌。
他虽腿伤未愈，无法亲力亲为搬运尸体或修复工事，但统筹调度、安抚军心、清点剩余物资、与后方联络求援，一切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在战火的淬炼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深沉内敛，令人心折。
他行走时虽仍倚靠手杖，但步伐已稳健许多。
那条伤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两人各自忙碌，偶尔在伤兵营或指挥所匆匆照面，一个眼神交汇，便能读懂彼此眼中的关切与支撑。
无需过多言语。
齐钰也已能下地缓慢行走。
他看着裴欢在伤患中忙碌的身影，看着她与陈瑾之间那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心中那份刚刚萌芽便不得不深藏的情愫，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和彻底的释然。
他走到正在查看地图的陈瑾面前，郑重抱拳：“陈九爷，济城已暂安，齐某伤势亦无大碍。此番蒙裴医生救命之恩，亦见识九爷用兵如神。齐某愿追随九爷，他日重返战场，驱除敌寇！”
他目光坦荡，带着军人的直率与决心。
追随陈瑾，既是报恩，也是看到了真正能带领他们打赢这场战争的人。
陈瑾看出了他眼中的真诚，也察觉到了那份对裴欢的释怀。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齐团长骁勇，陈某求之不得。待回到沪上，再行安排。”
半月后，济城秩序初步恢复，援军与物资陆续抵达。
陈瑾与裴欢终于踏上了返回沪市的归途。与来时不同，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伤势基本痊愈的齐钰和他的几名忠心旧部。
抵达沪市时，已是深秋。
租界依旧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仿佛与北方的烽火连天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瑾的腿伤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和裴欢的持续治疗，已好了八成有余，行走间几乎看不出异样，只是阴雨天仍会有些许酸胀。
他身着深色西装，外罩一件黑色呢绒长大衣，身姿挺拔，气场比受伤前更为冷峻强大。
他目光所及，自带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曾经那个困于轮椅、暴躁易怒的残废军阀，已然脱胎换骨。
裴欢回到了查理士医院。
当她再次穿上白袍，出现在查理士医院消毒水气味弥漫的走廊时，引来了一片寂静的注目。
北上数月，她的身形比离开时清减了不少，原本合身的白大褂此刻显得有些空荡，更衬得她腰肢不盈一握，锁骨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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