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一声低声的啜泣，但很快被压抑住。
裴欢知道，这番话戳中了李大爷内心最深处的担忧。
恐惧不会因一次妥协而终结。
“李大爷，打破这个恶性循环的唯一方法，不是永远地躲藏和沉默，而是站出来，指认他，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只有把他彻底扳倒，送进他该去的地方，才能真正斩断这只伸向无数家庭的毒手。”
她说完最后一句，便不再开口。楼道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夕阳的光线在慢慢移动。
过了很久很久，门内传来李大爷极度疲惫、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丫头……你说得对……这个道理，我……我何尝不懂……”
他声音哽咽，“可是……那是张宏远啊……我们平头老百姓，拿什么跟他斗？就算我豁出这把老骨头……又能改变什么？万一……万一再连累我儿子……”
他的恐惧，根深蒂固，并非几句道理就能轻易消除。
裴欢知道，仅靠语言，无法完全驱散这积累了十余年的阴影。
“李大爷，我们不会让您孤军奋战。我们正在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证据。同时，我们会通过合法途径，为您和您的家人申请必要的保护。而且，我们也在寻找其他证人，比如王海叔叔。当站出来的人不止一个时，力量就会大很多。”她没有做出不切实际的保证，而是陈述正在进行的努力。
门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终，李大爷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挣扎和犹豫：“你……你们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我需要时间……”
“好。”裴欢没有逼迫，“我等您的消息。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
她将一张只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的纸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无论结果如何，她相信，她至少种下了一颗种子。
那么，另一个突破口在哪里？
回到家，裴欢的目光再次落回“王海”这个名字上。
这是陈瑾刚刚发给她的，他父亲提供的新线索。
这是目前看来，唯一一个尚未被张宏远势力重点关照，且可能提供直接证词的人了。
因为在张宏远的威逼利诱下，沉默就是反抗。
找到他，说服他，是当前成功率相对最高的选择。
她立刻通过系统，输入“王海”、“第三机械厂”、“离职”等关键词，进行深度检索和人员轨迹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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