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四年·春末·扶余故地·慕容城(原鹿山城)
松嫩平原的春天,来得迟,走得快。几场淅沥的春雨过后,黑土地上便迫不及待地钻出点点嫩绿,倔强地宣告着生命的延续。
然而,在慕容城——这座被鲜血浸透、又被征服者强行更名的废墟之上,空气里弥漫的,却是一种比寒冬更刺骨的冰冷。
那不是冰雪的寒意,而是铁蹄践踏后的死寂,是枷锁摩擦的呻吟,是绝望无声的蔓延。
慕容廆站在重新夯筑过、却依旧显得粗陋斑驳的城墙上。他身上那件象征权力的玄色貂裘,在微凉的春风中轻轻摆动。
城内的景象,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扭曲的“繁荣”。原本属于扶余贵族的宅邸,被鲜卑的千夫长、百夫长们占据。粗大的原木梁柱上,挂起了狰狞的狼头图腾和色彩浓烈的鲜卑织毯,取代了扶余人细腻的草编和木雕。
空气中飘荡着烤羊肉的浓烈膻气、马奶酒的酸涩酒香,还有鲜卑武士们粗野的划拳声和放肆的大笑。这声音,像钝刀子一样,切割着每一个幸存扶余人的神经。
城外的景象,则是赤裸裸的炼狱。曾经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村落,如今成了巨大的奴隶窝棚区。
低矮的窝棚用泥巴、树枝和破烂的草席胡乱搭建,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污水在泥泞的地面上肆意横流,散发出粪便、汗馊和腐烂物混合的恶臭。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扶余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窝棚间缓慢移动,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慕容廆志得意满。他看到了堆积在新建粮仓里金黄的粟米,看到了城外牧场里成群的牛羊,看到了源源不断从矿洞和工地上押送回来的、眼神麻木的扶余青壮。
他吞下了扶余,人口膨胀,牛羊成群,似乎真的拥有了与汉朝周旋的底气。然而,他看不见,或者说刻意忽略了,那平静或者说死寂表面下,如同地底熔岩般沸腾的仇恨与即将喷发的怒火。
为了榨干扶余最后一丝价值,为了维系这建立在血泊之上的统治,一套严苛到令人窒息的法令,如同无形的绞索,勒紧了每一个扶余人的脖颈。
压榨·无声的泣血
土地与赋税·敲骨吸髓:老阿木尔佝偻着腰,枯枝般的手颤抖着,将一小袋掺了沙石的粟米递到鲜卑税吏粗糙的大手中。他那块祖传的、靠近河湾的肥沃土地,如今挂上了鲜卑百夫长秃突鲁的木牌。
他不再是土地的主人,而是依附在土地上的奴。
“就……就这些了,大人……”阿木尔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听不见。
秃突鲁掂了掂袋子,三角眼里闪过一丝不满,猛地将袋子掼在地上!金黄的粟米混着沙石撒了一地。“老东西!敢糊弄老子?!”秃突鲁一脚踹在阿木尔腿上,老人踉跄着跪倒在泥泞里。
“六成地租!人头税!牲口税!一样都不能少!下个月交不上,就拿你孙女抵债!”他狞笑着,目光扫过窝棚门口,那个吓得瑟瑟发抖、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阿木尔浑浊的老眼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灰。他默默地、一点点地,将混着泥沙的粟米捧回破袋子里。那点粮食,是他们全家熬过这个春天的唯一希望,如今,连这点希望也被碾碎了。
远处,曾经属于扶余牧民的丰美草场,如今插满了鲜卑的旗帜,膘肥体壮的鲜卑战马悠闲地啃食着青草,而曾经的牧民,只能远远地看着,为鲜卑人放牧着瘦弱的羊群,换取一点不足以果腹的残羹冷炙。
劳役·永无止境的苦役:夯土的号子声沉闷地回荡在慕容城新筑的城墙工地上。烈日当空,监工鲜于豹的皮鞭在空中炸响,如同毒蛇吐信。
“快!快!没吃饭吗?!天黑前这段墙必须夯完!”鲜于豹的吼声带着血腥气。一个瘦弱的扶余青年,扛着沉重的夯锤,脚步踉跄。
他已经连续劳作了六个时辰,汗水浸透了破烂的麻衣,紧贴在嶙峋的肋骨上。饥饿和疲惫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意志。
脚下一滑,他重重摔倒在地,夯锤脱手。“废物!”鲜于豹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下!啪!啪!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青年压抑的痛哼。
鞭痕瞬间在青年背上绽开,皮开肉绽。“给我起来!装什么死!”鲜于豹一脚踢在青年腰上。
青年挣扎着,试图爬起,却再次摔倒。旁边几个同样疲惫不堪的扶余役夫,眼中闪过愤怒和悲哀,却无人敢上前。
他们麻木地继续着手中的活计,仿佛那沉重的夯锤,砸的不是泥土,而是他们早已破碎的尊严和希望。远处,深不见底的矿洞里,不时传来沉闷的坍塌声和凄厉的惨叫,那是被活埋的扶余矿工最后的绝响。
打造兵器的工匠坊里,炉火熊熊,扶余工匠们眼神空洞地挥舞着铁锤,敲打着那些即将用来镇压自己同胞的刀枪。
人身控制·牲畜般的烙印:集市口,人群被粗暴地驱赶到一起。一个鲜卑军官拿着烧红的烙铁,狞笑着走向一个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的扶余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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