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椒房殿深寝:
通往椒房殿的漫长宫道,在深夜显得格外幽深死寂。芷兰几乎是奔跑着,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沿途巡弋的侍卫和内监投来或警惕或冷漠的目光,都被她无视。她只有一个目标——椒房殿!
终于,那熟悉的、悬挂着九凤衔珠帷幔的殿门出现在眼前。殿门口守卫的并非普通内侍,而是两名身着绛紫色深衣、腰悬佩剑的长信宦丞(级别很高的内侍武官,类似后来的殿前司),眼神锐利如鹰。他们是江充安插的“护驾”力量。
看到衣衫略显凌乱、鬓发微散、神色仓惶的芷兰疾冲而来,其中一名宦丞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具压迫感:“站住!深更半夜,椒房殿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娘娘早已安寝,有事明日再报!”
芷兰猛地停住脚步,剧烈的喘息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她用力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东宫侍女的自尊和对皇后的责任感在她体内支撑着。
“奴婢……奴婢芷兰,东宫太子殿下贴身侍女!有十万火急之事……面……面见皇后娘娘!”她掏出腰间的东宫玉牌,声音因极力控制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殿下……殿下病危!” “病危”二字,她说得极其响亮,如同重锤砸在深夜寂静的宫苑里!
两名宦丞交换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东宫的牌子做不得假,侍女深夜狂奔带来的“太子病危”消息太过惊人。拦,还是放?万一太子真有不测而他们阻拦信使……
就在他们瞬间犹豫的空档,寝殿内忽然传来一个略显沙哑却威严依旧的女声,隔着厚重的殿门传出:
“何人在殿外喧哗?东宫的人?让她进来!” —— 是卫皇后!她显然并未深睡,或者说,这危急关头,她根本睡不着。
两名宦丞身体微微一僵。皇后发话了!即便他们是江充的人,此刻也无法公然违逆皇后的直接命令。
那宦丞咬了咬牙,侧身让开:“遵懿旨!请姑娘速进,不得惊扰娘娘过甚!”
芷兰几乎是用撞的推开殿门一侧的小门,扑了进去。
椒房殿内:
偌大的寝殿内只燃着几盏昏黄的宫灯,光线黯淡。殿内弥漫着浓郁的安神香气息,但这气息中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和压抑。
一身素色寝衣、未施粉黛的卫子夫皇后并未躺在凤榻上,而是披着件玄色锦袍,独自坐在昏暗灯光的角落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而悲伤的雕像。
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纹路,昔日惊艳天下的容颜被忧患和疲惫侵染。
此刻,她那依然明亮的凤目里,没有惊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她似乎早已料到什么。
“娘娘……娘娘!” 芷兰冲进来,扑倒在皇后脚边,积压的恐惧、屈辱和使命感瞬间爆发,眼泪汹涌而出,“殿下……殿下不好了!”
她顾不得礼仪,几乎是语无伦次,下意识地就去扯自己衣襟。
卫皇后的身体猛地一颤!虽然早有预感,但“不好了”三个字从东宫近侍口中说出,依然如淬毒的冰针刺入心脏!
但她强行控制住自己的震动,声音沉得像一块千钧巨石:“莫慌!芷兰,慢慢说!据儿怎么了?说清楚!”
“殿下……殿下今日傍晚突发恶疾,头痛欲裂,太医……太医束手无策,说……说查无实症……恐是……恐是遭了魇镇邪术!”
芷兰哭着,终于撕开了贴身里衣的缝合处,抽出那封被体温焐得微温,却依然带着夜气寒凉的帛书,“这是……这是殿下要奴婢务必亲自交给娘娘的密信!殿下说……此信关乎……关乎社稷存亡!关乎娘娘和殿下的性命!”
她双手颤抖着,将那份血迹未干、触目惊心的帛书高高举起。
卫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魇镇邪术?!” 她猛地站起身,锦袍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密信?!事关存亡?!” 这四个字如同雷霆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几乎是劈手夺过那份帛书,冰冷的手指触碰到那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印时,她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不用看信的内容,这带血的帛书本身,就是刘据身处绝境的泣血证明!儿子在用他的血向她求救,向她宣告最后的搏命!
卫皇后没有立刻去看信,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曾经母仪天下、执掌后宫的磅礴气势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极度压抑的痛苦中轰然爆发!
“李荣!”她厉声喝道,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如同金铁交鸣!
角落里,一个须发皆白、身材佝偻却眼神精光内敛的老宦官悄无声息地现身,仿佛他一直就在阴影里。
他是卫子夫绝对的心腹,从她还是一个歌女时就侍奉左右,掌管着椒房殿最核心的秘密。
“奴婢在!”老宦官李荣的声音如同锈铁摩擦,却异常沉稳。
“封锁椒房殿!殿内除你之外,所有侍从内监,即刻退出殿外三十步!无本宫懿旨,妄入殿门一步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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