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拂尘傲慢地一甩:“东宫车驾?哼哼!说得好听!就算是陛下的御驾,在眼下这‘奸人藏匿、图谋不轨’的非常之时,也得按规矩接受盘查!”
“你忘了丞相公孙贺一门是怎么死的?阳石、诸邑两位公主又是何等下场?江都尉的铁令就是天!尔等莫非要学那等心怀叵测之徒,自寻死路,为‘歹人’大开方便之门?!”
他那“歹人”二字咬得极重,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扫过门前每一位士卒惊疑不定的脸。
蒋干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是啊,巫蛊的阴云如同巨掌笼罩着长安的每一个人,公孙贺、卫亢乃至两位帝女的凄惨下场,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长剑。这份深入骨髓的恐惧,足以让最忠诚的士兵畏缩不前。
“……末将不敢!”蒋干咬紧后槽牙,声音变得干涩,他转向马车,尽量放平语气道:“得罪了!奉上命严查,还请贵人下车接受查验,车夫、护卫也请一并配合。”
车厢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侍女芷兰那单薄却挺直的身影出现在车辕上。她面色苍白如纸,但依旧强自镇定,在无数军士冰冷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车。 跳动的火把在她清秀的脸上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靳宁阴冷的目光如跗骨之蛆紧随其身。根本不待进一步的指令,一群如狼似虎的南军士兵已然一拥而上!
接下来的半盏茶时间,变成了一场公开的、粗暴的羞辱:
-撬! 士兵粗暴地用戟柄甚至佩刀撬开马车底板的缝隙,木屑纷飞,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
一戳! 长矛的尖锐矛尖毫不留情地反复捅刺着车厢内壁包裹的绸缎和软垫,发出噗噗的闷响,丝绸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翻! 车内的锦缎靠枕、狐皮毯子甚至芷兰随身带来的那个小小包裹都被粗暴地抖开,每一寸布料都被粗糙的手仔细摸索捏压。
马车的铜饰被刮出深深的划痕,精美的雕花板被撬裂了好几处,整个车架在野蛮的检查下发出痛苦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散架。两名随行的太子府护卫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拳头在身侧紧握得骨节发白,咯咯作响。
一名身材粗壮的什长检查完车厢外部,似乎仍不放心,又将手伸向了芷兰刚刚乘坐的位置,意图摸索坐垫之下。芷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停止跳动!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封太子的亲笔帛书,正紧贴着她胸口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
就在那什长粗糙的手指即将碰到坐垫下方那道缝隙的刹那,蒋干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够了!那里难不成还能藏下一个大活人?检查车底、夹层即可!”
什长动作一僵,悻悻然收回手,不满地瞥了蒋干一眼。芷兰屏住呼吸,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掐出血来,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一番折腾之后,自然“一无所获”。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芷兰望着那辆几乎被拆散、伤痕累累的马车,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悲愤,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指向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这车是殿下平日都极为爱护的……你们如此毁损,就不怕殿下降罪吗?!”
靳宁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踱上前几步,姿态矫揉造作:“哟呵~ 太子殿下降罪?” 他那夸张的假笑堆在脸上,如同戴了一张拙劣的面具,“咱家也是奉了皇命,奉了江都尉之令办事。殿下要怪,也得怪那些行巫蛊祸国殃民的奸贼,岂能怪罪我等忠心王事、恪尽职守的奴婢?这道理,陛下懂,想必……以仁孝闻名天下的太子殿下,更应该‘体谅’、更‘明白’!”
他刻意加重了“明白”二字,眼神中的嘲弄与恶毒几乎要满溢出来。
蒋干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这位东宫侍女受辱更深,也更可能坏了东宫或许正在进行的、某种机密至极的大事——他混迹宫廷多年,隐隐猜到如此深夜冒险出行,必有天大的缘由。
“芷兰姑娘,”蒋干低沉地开口,尽量不让丝毫情绪流露,语气公事公办,“验看已毕,车马虽损,未伤根本。你若有要事需面见皇后娘娘,还请速去,莫在此延误了时辰。”
他这是在急切地暗示她尽快脱身,并将冲突的焦点引向“耽搁时间”而非“抗拒检查”。
芷兰浑身剧烈一震!极致的愤怒几乎让她忘了自己肩负的使命!蒋干这看似冰冷的提醒却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她的怒火,唤醒了她沉重的责任。
她俏脸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强行压下几乎要破口而出的责骂,深深地、充满屈辱地看了一眼那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马车和一旁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靳宁,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努力稳住颤抖的声音:
“……多谢蒋郎中提点。” 她低语一声,声音微不可闻。随即,她甚至不再看一眼地上的狼藉,仿佛那破碎的马车与她再无半点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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