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旧韩之地,张良脸色阴郁,神情变幻不定。
旁人或许无法辨认天幕上那位与“秦太宗扶苏”相对而辩的青年文士是谁,但他却一眼认出。
那人,他再熟悉不过。
那正是他自己。
更确切地说,是另一个时空中年岁更长的自己。
尽管世界不同,争论的内容却如出一辙。
自从秦国灭韩之后,他便一心谋划反秦大计。
暴秦毁其家国,他起而反抗,自是理所当然。
然而天幕中的秦太宗扶苏,却对他的反秦动机提出了质疑。
若说大秦为私利而挑起战端,
那春秋列国中,又有哪一个不曾征战四方?
包括他的故国韩国,也曾参与瓜分晋国,并灭郑国。
若说暴秦令韩国国破家亡,那昔日韩国不也曾令晋国、郑国覆灭?
若将秦国称为暴秦,那么昔日韩国对晋、郑而言,又何尝不是“暴韩”?
循环往复,昔日韩国与今日秦国,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昔日韩国强盛,晋、郑弱小,遂被吞并;
今日秦国强盛,韩国弱小,亦遭覆灭。
他之所以反秦,是因为他认为韩国是受害者,秦国是加害者,因此反秦理直气壮。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反秦之举,正契合这个时代贵族所推崇的礼制与忠义精神。
又或者说,他正是为了守护张家世代为韩丞相的忠义气节,才如此坚定地走上反秦之路。
然而若韩国也曾是加害者,那他口中所谓“暴秦无道”的理由,便难以立足了。
至少,他以往所持的那些论调,便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由于韩国昔日也曾行“无道”之举!
因此,若他欲继续沿用“暴秦无道”这样的口号来反对秦国,就必须设法证明韩国旧日曾有“有道”之行,借此彰显韩、秦之间的区别。
否则,他既无法说服他人,也难以说服自己。
当然,这也与张良身为智者的特质息息相关。
智者往往思虑深远、顾虑繁多。
若张良只是一个行事鲁莽、不加思索之人,那么扶苏所言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该反秦依旧反秦。
于是,张良陷入了一个循环:他不断罗列秦国的暴政,试图与旧国韩国作比较,结果却发现韩国也曾行过类似之事,论证随之失败;他再重新整理、再次对比,结果仍难自圆其说,最终深陷思维的死胡同。
会稽郡吴县,目睹“长公子扶苏”天幕中展现的“大秦灭六国”场景的项梁仰天大笑:
“哈哈哈,暴秦终究难逃灭亡命运!”
“反秦复楚,已是指日可待!”
至于另一块“秦太宗扶苏”天幕所呈现的大秦盛世图景,他却选择视而不见。
在他眼中,现实中的大秦怎可能是那般模样?
即便真是,他也不愿承认!
随即,项梁低头望向身旁年约十一岁的少年项羽,叮嘱道:
“羽儿,你务必用心学习,以待他日复兴楚国之机。”
“不可再像从前读书、习剑那般,三日热度便弃之不顾。”
少年项羽抬头,神情桀骜地说道:
“识文断字,不过记人之名;学剑御敌,仅能应敌一人。
我所学,当为可敌万人之术。”
此言一出,项梁面上笑意更盛,拍了拍侄儿肩膀,欣喜道:
“好!自今日起,叔父便将项家兵法传授于你,助你成为战场之上万人难敌的将军!”
沛县之中,天幕显现之际,正与樊哙大快朵颐着狗肉的刘季,耳闻天幕传来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八字,内心不禁泛起波澜。
那些贵为王侯、身居将相之人,果真天生便高人一等吗?
难道他刘季就注定无法登临那样的高位?
这个念头一出,原本平静的心湖顿时掀起阵阵涟漪。
身为沛县主吏掾的萧何,与担任沛县狱掾的曹参,此刻皆从县衙中走出,仰望天幕,神情各异,或眉头紧锁,或若有所思。
淮阴县的少年韩信,放下了手中的树枝,目瞪口呆地仰望天空的光幕。
他莫名觉得,“秦太宗扶苏”光幕中那个豪言“统兵多多益善”的青年将军,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
并非容貌相似,而是他觉得自己同样具备统御千军万马的潜质。
只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去尝试。
统帅百万之众,那将是何等的感受?
韩信凝视着天幕,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与憧憬。
在天幕之下,大秦各地的六国遗族与百姓,纷纷做出反应,或喜、或惊、或惧,情绪万千,尽显人间百态。
……
天幕之上,左侧的【大秦·长公子扶苏】再度亮起: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他的名字,就唤作扶苏吧。”】
【随着一声沉稳中又难掩欣喜的声音响起,婴儿的啼哭响亮而清亮,秦王嬴政的嫡长子诞生于世。】
【扶苏在王后与众多宫人的悉心照料下健康成长,聪慧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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