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瑞的车停在胡同口,离那座象征着权势与过往的四合院还有一段距离。雨水猛烈地敲打着车顶,仿佛永无止息。车内弥漫着沉重的湿气和更沉重的沉默。
“到了。”王庆瑞的声音干涩,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铁路。雨水顺着车窗蜿蜒流下,映得铁路的脸庞更加苍白,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石膏像。
王庆瑞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心头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不跟你进去了,你……一个人能撑住吗?”他艰难地问出口,明知这问题近乎残忍。
铁路的目光穿透模糊的车窗,落在胡同深处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上。
雨势更大了,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水幕和震耳欲聋的喧嚣。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来自深渊:“现在……没什么能让我撑不住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推开车门,决绝地投身于瓢泼大雨之中,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犹豫。那抹深绿色的身影迅速被雨帘吞没,像一滴墨汁融入汹涌的浊流。
王庆瑞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攥紧了方向盘,指节发白。他知道,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那座看似平静的四合院里酝酿。
铁路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凭借着刻在骨子里的侦察兵本能和对这座院落的熟悉,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耳目。湿透的军装紧贴着他紧绷的身体,每一步都踏在冰冷湿滑的青石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他像一道影子,精准地贴附在书房那扇雕花木窗的阴影之下。
里面激烈的争吵声,穿透厚重的窗纸和狂暴的雨声,清晰地刺入他的耳膜。
首先响起的,是铁老爷子那苍老却依旧洪亮、此刻却充满震怒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铁路心上:“那个叫程材的孩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质问。
紧接着是父亲铁鑫那熟悉、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和推诿的中年嗓音:“爸!铁路和那个兵……那是不容于世的!再说了,咱们铁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要给老子转移话题!” 老爷子的怒吼几乎掀翻屋顶,“是不是你!打着老子的名号!把那孩子调去了边疆?!说!”
铁鑫的声音带着被戳穿的慌乱和强词夺理:“爸!您是我爸!别人家借自家老爷子名头办事儿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别人家老爷子真就……”
“放屁!” 铁老爷子一声断喝,带着铁马冰河的杀伐之气,“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你把军规军纪当什么了?!那是能随便拿来给你做这种龌龊事的?!”
一个故作温婉的女声试图插进来:“爸……”
“住口!” 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打断,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别叫老子爸!我铁家的儿媳妇,只有铁路的亲妈白雅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爸!” 铁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崩溃和怨怼,“雅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就不是您儿媳妇了?!”
“打住!” 老爷子的怒意攀升到顶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刀子,“老子儿媳妇只有白雅婷!你个混账东西!你妈当初就是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进门给活活气死的!你真当老子瞎了聋了,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这声怒吼,带着对亡妻的痛惜和对儿子糊涂的极致愤怒,震得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白雅舒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委屈和刻意的柔顺:“老爷子,您消消气……鑫哥他真的没想怎么着那个战士。我们……我们就是想着,让那孩子和铁路分开一段时间,冷一冷。兴许……兴许两个年轻人心思淡了,铁路就能收收心,想着正常结婚生子,给铁家开枝散叶了……我们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番解释,听起来情真意切,却字字句句都在推脱责任,试图将恶意粉饰成“好意”。
“你们两个!这是在老子面前唱双簧演戏呢?!” 铁老爷子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铁路和那孩子的事,是老子亲口同意的!怎么了?!碍着你们这对豺狼虎豹的眼了?!” 这声宣告,如同惊雷炸响在窗外铁路的耳边!他身体猛地一僵,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爸!您怎么能这样啊!那是能同意的吗?!” 铁鑫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指责。
“行了!” 老爷子用更高亢的怒吼压过儿子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山雨欲来的恐怖,“别给老子扯这些没用的!雪崩!那场要了程材命的雪崩!是不是你们找人干的?!说——!” 最后那个“说”字,如同惊雷劈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窗外,铁路的呼吸瞬间停滞。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窒息般的剧痛。真相的尖刀,终于以最残忍的方式,被老爷子亲手捅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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