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的清晨总是裹着玉兰的清香。林晚意推开窗时,正看见萧彻在院中教萧煜练剑——少年皇子的剑法还带着生涩,却一招一式都透着认真,朝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将那半块龙形玉佩映得发亮。
“七哥,你看我这招‘灵蛇出洞’对不对?”萧煜挥剑划破晨雾,剑尖带着凌厉的风。
萧彻后退半步,微微颔首:“手腕再沉些,发力要稳。”他亲自示范,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挽出的剑花比院中的玉兰还要灵动。
林晚意倚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自从来了江南,萧彻眉宇间的紧绷渐渐舒展,连带着萧煜也褪去了宫墙里的阴郁,像株被春雨滋润的新苗,渐渐显露出少年人的鲜活。
“少夫人,宫里来人了。”周明的声音在廊下响起,手里捧着个烫金的锦盒,“是陛下身边的李总管,说有要事见殿下。”
萧彻收剑回鞘,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皇帝的亲笔谕旨,字迹力透纸背:“彻儿,江南事毕,可携晚意归京。钦天监奏,五月初一乃吉日,宜登基。”
“登基?”萧煜凑过来看,眼睛瞪得圆圆的,“七哥要当皇帝了?”
萧彻将谕旨折好,神色平静:“只是暂代监国之职,父皇的意思,是等彻底肃清柳家余孽,再议登基之事。”他看向林晚意,“看来我们在江南的日子,要结束了。”
林晚意心里掠过一丝不舍——她早已习惯了听雪楼的宁静,习惯了清晨的花香和傍晚的蝉鸣,但她更清楚,京城还有未了结的事。“也好,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她转身回房收拾行囊,指尖触到梳妆台上那支芦苇杆,赵石的脸忽然在眼前闪过,“我们该回去了,还有人在等着我们给一个交代。”
三日后,苏州码头停满了送行的船只。沈清辞带着书局的伙计送来一船的书,说是“给殿下和少夫人路上解闷”;新任苏州知府捧着江南盐务的新账册,再三保证“定会肃清余弊,不负殿下所托”;连玄安大师都派明心送来了一箱子解毒丹,叮嘱“京城不比江南太平,需多保重”。
萧煜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听雪楼,忽然有些哽咽:“七哥,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的。”萧彻拍了拍他的肩,“等京中事了,我们就回来,看玉兰结果,看你亲手栽的那棵新苗长高。”
船行至长江口时,遇到了北上的商队。领队的商人是镇国公旧部的后人,见到萧彻,立刻呈上一封密信——是秦管家从京城送来的,说柳家在宫中的最后一个暗线已被揪出,竟是当年伺候先皇后的掌事宫女,如今在冷宫为尼,招认了当年柳老夫人如何买通她,在皇后的汤药里下慢性毒药。
“终于水落石出了。”林晚意看完密信,长长舒了口气,“沈夫人当年怀疑的‘身边人’,果然就是她。”
萧彻将密信凑近烛火点燃,灰烬随风飘落在江面上:“先皇后的冤屈,总算能洗清了。”他看向远处的水天相接处,“等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为先皇后平反,以皇后之礼重新安葬。”
一路北上,两岸的风光渐渐从江南的温润转为中原的壮阔。萧彻在船上整理朝政卷宗,林晚意帮他誊抄,萧煜则在一旁临摹沈氏手札里的玉兰图,偶尔会问起镇国公府的旧事。
“七哥,祖父真的像传说中那样,能一个人打一百个敌人吗?”少年趴在桌前,笔尖悬在纸上。
萧彻放下卷宗,眼中闪过怀念:“不止一百个。当年北境蛮族来犯,祖父带着三千骑兵,在雁门关守了三个月,硬生生把敌军拖垮了。”他拿起笔,在萧煜的画上添了只落在枝头的小鸟,“他常说,真正的强大不是杀人,是护着身后的人。”
林晚意听着,忽然想起沈氏手札里的一句话:“镇国公府的狼图腾,不是为了噬人,是为了守土。”她低头看着自己誊抄的卷宗,上面记着江南百姓的赋税、北境士兵的粮饷、灾区的赈灾款——这些琐碎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人的生计,是萧彻即将扛起的江山。
船抵通州码头时,京中的官员已在岸边等候。为首的是秦管家,他穿着崭新的朝服,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见了萧彻,老泪纵横地跪下:“老奴参见殿下!恭迎殿下回京!”
“秦管家快起来。”萧彻扶起他,“京中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秦管家擦了擦眼泪,“陛下身子康健,只是每日都念叨着殿下。柳家余党已全部收监,只等殿下回来定罪。还有……”他压低声音,“太医院奏报,六皇子的毒彻底解了,只是以后不能再碰生冷的东西。”
萧煜闻言,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的青筋早已消失,只留下淡淡的痕迹——那是他摆脱控制的勋章。
从通州到京城的官道上,百姓夹道相迎。他们手里捧着鲜花,提着灯笼,看到萧彻的马车经过,就跪地高呼“殿下千岁”。林晚意撩开马车窗帘,看到路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对着马车磕头,嘴里念叨着“谢谢殿下为镇国公平反”,眼眶忽然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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