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的时钟指针刚划过晚上十点,荧光灯管嗡嗡的电流声里,掺着杜江焦躁的踱步声,格外刺耳。
杨昊轩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吉他弦,弦身冰凉的触感没能压下心里的纠结。练习室中央,白举纲正捏着嗓子试唱《海阔天空》的副歌高音,原本清亮的声线因为反复拉扯,已经带上了一丝沙哑,每唱到“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尾音都忍不住发颤,像被风吹得摇晃的烛火。
张译和王凯站在一旁,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乐谱,脸上满是愧疚。刚才两人跟着伴奏试唱时,音准错得离谱,张译的低音沉不下去,唱到“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时,差点破音;王凯想往上顶高音,结果直接跑调到了隔壁调门,原本热血的歌词,唱得像句玩笑话。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要被淘汰。”白举纲猛地放下话筒,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半瓶,瓶身被他捏得变形,“我的高音太硬了,跟这首歌的怀旧感不搭,再怎么练也出不来那种清亮又共情的感觉。”
杜江停下脚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掏出手机翻出节目组发的赛程表,指尖在“一公淘汰率30%”那行字上狠狠点了点:“明天就要彩排了,后天就是正式录制,现在和声还没搞定,咱们组要是栽在这儿,我真对不起大家。”
张译搓了搓手,小声提议:“要不……咱们找其他组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能来帮忙搭个和声?”
话刚说完,就被杜江摇头否决:“刚才我问过导演了,节目组规定不能跨组合作,说是要保证公平竞争。”他转头看向杨昊轩,眼神里带着恳求和期待,“昊轩,你是作曲专业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哪怕简化和声也行,只要能撑过舞台就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杨昊轩身上。白举纲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着他:“昊轩,你要是有想法就说,别藏着掖着,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张译和王凯也凑了过来,眼里满是期盼。
杨昊轩的手指顿了顿,吉他弦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其实早在刚才听他们排练时,他就有了想法——用女嗓来唱副歌的和声。他的女嗓清亮空灵,刚好能中和白举纲高音的硬朗,还能给歌曲增添一层细腻的情感,让《海阔天空》的怀旧感更浓。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前世他靠着双声嗓在乐坛站稳脚跟,却也因此被贴上“怪胎”“哗众取宠”的标签,那些质疑的声音像针一样,扎了他很多年。穿越到这具身体后,他刻意隐藏双声嗓,就是不想再经历那些争议,只想安安稳稳地完成比赛,不被过多关注。
“我……”杨昊轩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抬头看向众人,杜江眼里的焦急、白举纲的迫切、张译和王凯的愧疚,像一块块石头压在他心上。他想起刚才排练时,张译因为唱错音红了眼眶,王凯偷偷抹掉嘴角的汗,还反过来安慰大家“再试试,我肯定能唱好”。
这些人明明都在拼尽全力,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顾虑,让大家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试试吧。”杨昊轩终于开口,声音不算大,却让练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放下吉他,站起身走到话筒前,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杜江说:“江哥,你再唱一遍主歌,到副歌的时候我来加和声。”
杜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来!”他拿起话筒,调整了一下站姿,对着伴奏师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熟悉的前奏缓缓响起,杜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量,“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每一句都唱得格外认真,带着对舞台的敬畏。杨昊轩站在他旁边,眼睛盯着乐谱,手指轻轻打着节拍,心里默默调整着气息。
很快就到了副歌部分,杜江的声音陡然拔高:“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就在这时,杨昊轩缓缓开口。
清亮空灵的女声像一道月光,突然穿透了练习室的喧嚣,轻轻缠绕在杜江的声线周围。没有刻意的炫技,只是简单的和声,却瞬间让整个歌曲的质感提升了一个层次——杜江的男嗓像坚实的大地,承载着歌曲的热血与坚韧;而杨昊轩的女嗓像天上的流云,增添了细腻的温柔与共情,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完美契合了《海阔天空》里既有不羁又有温柔的内核。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杨昊轩闭着眼睛,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暂时忘记了隐藏才华的顾虑,也忘记了前世的争议。他的气息平稳,声线清澈,每一个音符都恰到好处,既没有盖过杜江的主歌,又能清晰地让所有人听到和声的存在。
伴奏结束的瞬间,练习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音响里残留的余韵在空气中回荡。
杨昊轩睁开眼睛,看到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他,脸上写满了震惊。白举纲手里的矿泉水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张译手里的乐谱滑落在地,他下意识地想去捡,手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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