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雪花，无声地落在马克（“狼爪”）的脸上，与滚烫的泪水混合，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他怔怔地站在悬崖边缘，望着“孤狼”那庞大的银色虚影彻底消散的地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胸口那处烫痕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心脏被生生剜去的绞痛，远比之前的灼热更加刻骨铭心。
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了。
他能感觉到，那维系着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微弱联系的血脉羁绊，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那个从黑松林开始，一路陪伴他、救过他、也因他而承受了无尽痛苦的小家伙，最终以这种燃尽一切的壮烈方式，为他扫清了最后的障碍，然后……归于虚无。
“阿弥陀佛……”卓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深沉的悲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深深一拜，低声诵念起往生咒。清冷的梵音在风雪中飘荡，为那逝去的英魂超度。
马克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孤狼”用生命换来的生机，不能白白浪费。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普罗米修斯’的后续部队很快会到。”
卓玛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痕，眼神恢复了冷静和坚韧。她迅速检查了一下马克的伤势，发现他左臂的骨折竟在“孤狼”最后那道能量流下奇迹般愈合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皮外伤和虚弱。
“往下走，山谷东侧有一条季节性河床，可以避开主要路线，通往边境线。”卓玛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迅速指明了方向。
两人不再犹豫，用积雪掩盖掉留下的痕迹，然后相互搀扶着，沿着陡峭的崖壁，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每下降一段距离，马克都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片曾经爆发了最终之战的山谷。下方，是触目惊心的景象：燃烧的车辆残骸、冻结的暗红血迹、以及被某种巨大力量撕裂的地面，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神罚。
“孤狼”最后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乎了马克的想象。那不仅仅是狼群血脉的觉醒，更像是一种……献祭了所有未来和存在本身换来的、短暂回归本源形态的终极爆发。它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马克不敢深想。
攀下悬崖，踏入山谷，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扑面而来。两人强忍着不适，快速穿行在狼藉的战场废墟中，不敢有丝毫停留。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缺不全、死状凄惨的“普罗米修斯”士兵尸体，他们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卓玛所说的那条干涸的河床。河床蜿蜒在群山之间，相对隐蔽。两人沿着河床艰难跋涉，天色逐渐暗淡，风雪更大，气温骤降。
夜幕降临前，他们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岩石裂缝，勉强可以容身。没有生火，只能靠在一起，用体温抵御严寒。马克拿出仅剩的一点压缩饼干，分给卓玛。两人默默地咀嚼着，食不知味。
“它……最后看我的眼神……”马克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像是……在告别，也像是……在告诉我，路还没完。”
卓玛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万物有灵，聚散无常。它选择了自己的道，以最壮烈的方式完成了守护。这份因果，已成定数。我们能做的，是背负着逝者的期望，继续走下去，直到……尘埃落定。”
马克握紧了拳头。是的，路还没完。“普罗米修斯”还在，“饕餮”的威胁并未解除，“星之渊”和“门”的谜团依旧笼罩在头顶。还有“雷鸟”……生死未卜。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蓬莱’。”马克沉声道，“‘泰山’将军启动‘烛龙’协议，那里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也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卓玛点了点头：“‘蓬莱’是上古流传的秘境，据说与昆仑、归墟等圣地齐名，隐藏着天地初开时的秘密。‘守夜人’选择在那里建立最终基地，必有深意。只是……前路必定凶险万分。”
一夜无话，唯有风雪呜咽。
第二天，两人天不亮就继续赶路。依靠卓玛对星象和地脉的精准判断，他们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埋伏的险要地段，艰难地向东行进。食物彻底耗尽，只能靠融化的雪水充饥。马克的体力严重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第三天下午，当他们翻过一道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精神一振！
只见山脚下，出现了一条被车轮碾压出的、依稀可辨的简易土路！路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几座低矮的、冒着袅袅炊烟的土坯房！是一个极其偏远的小村落！
有人的地方，就意味着可能有补给，有信息，甚至有办法联系外界！
但马克和卓玛并没有立刻冲下去。经历了这么多背叛和陷阱，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心点，先观察情况。”马克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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