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掉这最后的、可能被追踪的线。
他关上车窗,重新靠回座椅,闭上了眼睛。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异常清醒。前路茫茫,生死未卜。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谢云深豢养的金丝雀,不再是那个只能依赖别人生存的林焰。
他是从灰烬中爬出来的、带着母亲血仇和未知前路的……逃亡者。
卡车载着他,朝着西北方向,朝着未知的、却属于自己的命运,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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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林焰乘坐的卡车驶离城市边界的同时,谢云深位于顶层的公寓内,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周叔垂手站在书房中央,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敢抬头看坐在宽大书桌后的男人。
谢云深面前摊开着一份刚送来的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警方在旧窑厂的勘察结果(一无所获),以及对顾聿工作室的监视情况(目标返回后未曾外出,未见林焰踪迹)。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声响。脸上没有了惯常的温润笑意,也没有暴怒的狰狞,只有一片深沉的、化不开的阴郁。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口冰封的深潭,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所以,”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让周叔的头低得更低,“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先生,我们的人封锁了所有交通枢纽,监控了顾聿的所有联系方式和账户……但是……”周叔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是他没有用任何常规方式离开。”谢云深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比你们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却瞬间变得空荡的城市。他的小狼崽,不仅学会了龇牙,还学会了如何挣脱项圈,如何利用混乱的环境隐藏自己。
一种混合着愤怒、失控感以及……一丝被挑战后奇异兴奋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
他精心编织的网,出现了一个破洞。他视若珍宝的雀鸟,啄开了笼门。
这很好。
谢云深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狩猎,才刚刚开始。
他会让他的焰焰明白,无论逃到哪里,都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场追逐的游戏,只会让最终的捕获,变得更加……美味。
“继续找。”他背对着周叔,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润,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令人胆寒,“动用一切资源。我要知道他在哪里,每一分,每一秒。”
“是,先生。”周叔躬身应道,快步退了出去。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谢云深独自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边,却无法驱散他周身那浓得化不开的阴冷。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玻璃,仿佛在触摸那个逃离少年的身影。
“跑吧,焰焰。”他低声自语,眸色深沉如夜,“尽情地跑。”
“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最终,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因为除了我这里,这世上……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如同最偏执的誓言,在空旷奢华的书房里,轻轻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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