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残梦区,雾霭像浸了冷水的棉絮,裹着碎梦核散出的微弱荧光,轻飘飘地压在灰黑色的废墟上,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吸进肺里像吞了冰碴。
李砚蹲在“学校梦泡”的断墙下,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株在石缝里倔强生长的野草,稍不留意就会被浓雾吞没。
他刚满十七岁,身形还没长开,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倒,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罩在身上,晃荡着不合身——那是老墨穿过的旧衣服,领口磨出了毛边,袖口卷了两圈,露出的小臂细瘦,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色,上面交错着四五道浅疤,有的结了痂,有的已经淡成了浅粉色,这些都是前几趟捡碎核时被尖锐核片划的,新疤叠着旧疤,像刻在皮肤上的印记。
他的头发很长,盖过了耳朵,是自己用碎刀片随便剪的,长短不齐,额前的碎发被雾水打湿,一绺绺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露出下面两道淡淡的眉毛,眉峰也不时地微微蹙着,像在警惕周围的动静。
最打眼的是他的眼睛,不算大,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碎梦核的荧光,盯着瓦砾堆时,瞳孔里映着细碎的光,带着股不符合年纪的警惕和执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瓦砾中找出藏着的碎核。
鼻梁不算高挺,鼻尖冻得有点红,嘴唇抿成一条薄线,因为长期吃硬邦邦的雾介饼,嘴角磨出了点细小的茧子,此刻正紧紧抿着,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他手里攥着柄磨得发亮的铁钩,钩子是用废弃梦泡的金属骨架磨的,边缘锋利,木柄包着层破布,刚好能攥在掌心,布片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粗糙的木头。
铁钩尖扒开断砖时,指尖又被一枚棱角锋利的黑碎核划出道血痕——那根手指格外细,指甲盖修剪得很短,边缘还沾着点瓦砾灰,血珠渗出来,像颗红色的小珠子,在雾里泛着微弱的光。
他只是皱了下眉,倒吸一口凉气,就飞快地把那枚黑碎核塞进腰间的布袋子,连伤口都没顾上擦,生怕晚一秒,碎核就会被其他拾荒者抢走。
袋子是用旧麻布缝的,边角补着块不一样颜色的补丁,里面的碎核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哗啦哗啦”的,衬得他本就纤细的腰更细了,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他没顾上疼,只是飞快地把那枚碎核塞进布袋子——这是今天的第三枚,离换半块雾介饼的量,还差至少五枚,要是再捡不到,今天就得饿肚子,晚上连抵御寒冷的力气都没有。
雾霭越来越浓,周围的废墟在雾里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偶尔传来其他拾荒者翻动瓦砾的声响,却没人说话,只有碎核碰撞和铁钩扒拉砖石的声音,在寂静的残梦里格外清晰,像在倒计时,提醒着所有人,雾兽潮随时可能出现。
李砚加快了动作,铁钩在瓦砾堆里飞快地扒拉,指尖的伤口碰到冷硬的砖石,疼得他指尖发麻,却不敢停——昨天就有个拾荒者因为动作慢,没凑够碎核,晚上冻得缩在废梦泡里,早上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连意识都散了。
他弯腰扒开一块压在碎砖下的木板,木板下藏着两枚灰碎核,荧光比黑碎核亮些,能换更多雾介饼,他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捡,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震得瓦砾微微晃动。
“李砚,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捡个核跟绣花似的,等着雾兽来吃你?”老疤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烟味的粗气吹在李砚后颈,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老疤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爬着几道狰狞的疤,最长的一道从肩膀延伸到腰腹,像条扭曲的蛇,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鞘上还沾着点黑色的雾介,两个跟班跟在后面,一左一右堵住了废墟的出口,他们比老疤矮些,却也壮实,像两座小山,把唯一的光亮都挡住了。
李砚攥紧铁钩,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连指缝里的血都被挤了出来,他慢慢站起身,动作僵硬,像生锈的木偶。
他比老疤矮了大半个头,站在对方古铜色的壮硕身影旁,更显得像根细竹,仿佛对方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倒。
他的肩膀微微内扣,像是习惯性地想把自己缩起来,避开老疤的视线,却又因为不想示弱,故意挺直了一点脊背,苍白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睛里的光暗了暗,像被雾遮住的星星:“老疤,我捡我的碎核,没碍着你吧?这地方又不是你的,你管的这么宽干什么?”
“碍着我了。”老疤上前一步,巨大的影子罩住李砚,他抬起脚,一脚踢翻李砚的布袋子,黑色碎核滚了一地,荧光在雾里闪了闪,像撒了一地的碎星星,却很快被风吹得淡成了虚影,有的甚至直接散成了雾,再也捡不回来了。
“在残梦区,所有能换吃的东西,都得经我手。你小子倒好,每天躲在这儿捡核,连孝敬我的份都没有?真当我老疤是软柿子,那么好欺负?”老疤的声音越来越凶,唾沫星子喷在李砚脸上,带着难闻的烟味和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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