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妖首领正用一种极度不满的粗嘎嗓音咆哮着,唾沫星子在燥热的空气中飞溅:
“废物!都他妈没吃饭吗?给老子快点!天黑前必须赶到‘黑齿隘口’!耽误了‘万界楼’的货期,把你们这些贱奴的骨头都拆了熬油点灯!” 它的目光扫过那些蹒跚前行的囚车,如同在看一堆会移动的货物。
一名骑着类似巨大蜥蜴坐骑、负责前哨的虫妖斥候,正从前方飞驰而回,在蜥蜴妖首领的巨犀兽旁停下,细长的触角快速摆动,发出急促的嘶鸣:“嘶…统领!前方山脊上…有异常灵力残留…很微弱…但很纯粹…似乎…像是人族修士?”
“人族修士?”蜥蜴妖首领(自封为“赤鳞”)的竖瞳猛地亮起,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在这片靠近熔火裂谷的混乱区域,落单的人族修士,尤其是修为不错的女修,那可是比上等妖矿还要值钱的“硬通货”!万界楼那些口味刁钻的大主顾,最喜欢这种“新鲜货色”了。
“看清楚了吗?几个人?什么修为?有没有受伤?”赤鳞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嘶…残留气息很淡…似乎只有…两个?灵力波动…一个很冷,像冰…一个…很奇怪,像水又像雾…看不真切…但感觉…不强…”虫妖斥候努力分辨着残留的气息,复眼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不强?哈哈哈!天助我也!”赤鳞狂笑起来,震得身下的巨犀兽都晃了晃,“两个落单的人族,敢闯赤脊荒丘?给我搜!仔细搜!特别是那个‘像冰’的!老子今天要发笔横财!”它舔了舔外翻的獠牙,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妖元晶和万界楼管事赞赏的笑脸。
整个商队立刻行动起来。护卫的甲妖和虫妖们发出低沉的嘶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开始以小队为单位,向山脊方向扇形散开搜索。沉重的脚步声和兵器摩擦声打破了荒丘的死寂。
巨岩之后,凌素雪冰蓝的瞳孔中,寒意骤然凝结,仿佛瞬间化作了两颗万载玄冰的核心。周围的空气温度急剧下降,连身下暗红的岩石表面都悄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她身周的冰寂之力如同即将爆发的冰川暗流,无声地奔涌、蓄势。任何胆敢亵渎觊觎者,唯有无尽的冰封与寂灭!
叶秋的凝构体幽光急速流转,内敛的威压如同深海下的暗涌,剧烈激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刺向那些正朝这边逼近的妖族护卫。只需凌素雪一个念头,或者他意念一动,这片山脊将在顷刻间化为冰雕地狱与弱水死域!这些不知死活的妖物,正好成为“万道吞虚诀”初试锋芒的祭品!
就在这千钧一发,杀机盈野之际——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喃喃低吟,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穿透了污浊的空气、囚车的栅栏、妖族的喧嚣,无比精准地传递到了凌素雪的识海深处!
那低吟声,源自下方一辆囚车的最深处。充满了稚嫩的恐惧、深入骨髓的绝望,却又夹杂着一丝近乎本能的、对纯净与寒冷的微弱感应和…渺茫到极点的祈求。
“呜…好冷…娘亲…抱抱悠悠…” 这是一个小女孩微弱断续的呓语。
“父亲…你在哪里呀…救救娘亲…救救大家…悠悠好怕…”
“那些坏妖怪…要把娘亲…还有悠悠…都卖掉…呜呜…父亲…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一定能打跑坏妖怪的…对不对…”
这意念微弱得如同蛛丝,却似乎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纯真与绝望,像一把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凌素雪万载冰川般的心防!
冰蓝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凝聚到极致的、足以冻结空间的冰寂杀意,竟因为这稚嫩微弱的祈求,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她周身弥漫的寒意,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叶秋的意念几乎在同一时间传递过来,带着同样的震动与冰冷的决断:“素雪!有孩子!不止一个!囚车里好多人族!妖族?那个女人是什么,难道是魔族?”叶秋扫过一辆单独的囚车,里面关押着一位少女,妖艳动人,却浑身布满黑气。
凌素雪的视线瞬间穿透层层阻碍,锁定了那一辆囚车。在污秽拥挤的囚笼角落,一个约莫五六岁、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蜷缩在一个同样瘦弱的妇人怀里。妇人眼神空洞麻木,紧紧抱着孩子,嘴唇干裂出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和清晰的鞭印。小女孩头发枯黄,小脸脏兮兮的,只有那双因为哭泣而红肿的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点点属于孩童的微弱光彩。她似乎对寒冷有着某种本能的感应,小脑袋无意识地朝着凌素雪藏身的方向微微偏着,仿佛在寻求一丝虚幻的慰藉。
“动手么?”凌素雪回应道。
叶秋稍微一思索,斩钉截铁的道:“不行!贩卖各族,罪不可恕!这群畜生连自己同族也贩卖,我们倘若灭了他们,他们定还会组织人手继续祸害,不如打入内部,彻底覆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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