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柔展开掌心字条。两行字印入眼帘:莫沉是药人,别碰他给的任何东西。西角门马车,子时。
同样的笔迹,莫名其妙的字条,加上金云烟刚刚不经意暴露的细微动作,苏小柔警惕之心大起,她断定,金云烟的母亲绝对有问题!而且金云烟,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子时相邀,撇开了金焕,分明就是为自己一人而来。不过既然已经知道是局,那索性就去看看,是何人所设,是何人而来。
况且他们还不了解苏小柔真正的实力,“叶秋不在,那我就单独陪他们玩玩吧,”苏小柔笑道,丝毫不惧。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过第一遍,苏小柔就听见窗棂的轻叩声。推开雕花木窗,金云烟像尾银鱼般滑进来,发间还沾着夜合花瓣。
“姐姐快换衣服。”她抖开包袱里的侍女服饰,“母亲安排好了,送你去药王谷暂避。”
苏小柔系腰带时故意问道:“金公子呢?”
“焕哥哥被大长老叫去问话。”金云烟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其实...三长老提议用你去换陆家的合作时,焕哥哥拔刀了......”
月光穿过窗纱,在少女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苏小柔这才发现她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他说什么?”
“他说...”金云烟突然哽咽,“他说他这条命是你救的,金家若敢动你,他定拼死相保,如果你有任何不测,他就去泽中城跪死在那个男人门前......”
苏小柔系衣带的手指顿了顿。她想起叶秋消失前最后的叮嘱:“金焕此人可用。”现在看来,那个开始总用贪婪眼神偷瞄她的公子哥,倒也真有几分血性。
西南角门口的马车,罩着普通货箱的麻布,如同预料之中,金云烟并未跟来。车夫是白日里见过的铁面武士一样的制服——此刻并未摘下面具,也看不见真容。车夫看见苏小柔单独而来,丝毫没有诧异,他让出半边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委屈姑娘了。”
苏小柔笑而不语,回了一礼,随即上了马车。
马车刚驶出两条街,车帘突然被劲风掀起。月光下,街道两侧的屋檐上蹲满了小狗般大小的血色甲虫妖兽,每只虫背上都站着个巴掌大的小人,正齐刷刷的望向马车。
“停车!”苏小柔厉喝。
但为时已晚。前方路面突然塌陷,露出个直径三丈大小的血池。车夫猛拉缰绳,却见血池中升起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刻着符文的骨钉。
“恭迎纯阴之体!”四面八方响起孩童般的嬉笑,“谷主的还魂丹就差这味药引了......”
血月爬上中天,将整个街道染成诡异的绛紫色。苏小柔足尖轻点车辕,身形如鬼魅般的飘出车内,掠上屋顶。血色甲虫妖兽嗅到活人气息,顿时发出尖锐的嘶鸣,背上巴掌大的小人纷纷举起骨笛,吹出刺耳的声响。
“哼!雕虫小技!”苏小柔玉手轻挥,三枚冰魄银针破空而出。银针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霜,几只甲虫妖兽瞬间被冻成冰雕,摔落在地碎成齑粉。然而更多的甲虫妖兽蜂拥而上,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
青铜棺椁缓缓升起,棺盖轰然落地,腾起一阵刺鼻的黑雾。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从棺中走出,她眉眼细长泛着冷意,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似凝血殷红。暗金色道袍华贵中透着阴森,发间簪着一朵用婴儿骸骨串成的白花,周身萦绕着令人颤栗的诡异气息。
“小木姑娘,沁芳园住的可还习惯?”女人发话。
“如果没猜错,你就是金云烟的母亲?”苏小柔面无波澜,淡淡的问道。
“小木姑娘冰雪聪明!介绍一下,本座林素心,乃药王谷泽东行走,也是金家四长老金无尘的夫人。”林素心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本座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十五年了。”
“林夫人好算计,云烟给我的两张字条应该也是出自你手,但我有一事不明?”苏小柔问道。
“哦?看在纯阴之体的面子上,小木姑娘请说,”林素心的笑有些瘆人。
“第一,从入城起,药王谷应该就已经注意到我了,所以我住在金焕别院遇袭,乃是出自夫人之手,只是为了试探我的底细。而后借助云烟和金焕的关系,把我们引到沁芳园,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你们动手。”苏小柔一语破关。
“不错,不错,”林素心轻轻拍了拍手,鼓了鼓掌。
“第二,字条的意思叫我小心莫沉,这点我没想明白?”苏小柔疑惑道。
“呵——呵——呵——”林素心笑了,“小木姑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倘若不虚虚实实,你怎会甘心赴约?”
“啊!”苏小柔尴尬了,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叫你小心莫沉也没错,”林素心冷笑道。
“什么意思?”苏小柔颦眉。
“你会知道的。现在乖乖跟我走吧!”林素心一挥手,四周甲虫蠢蠢欲动。
“去哪?”
林素心大笑:“自然是我药王宫。为了炼制我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九转还魂丹,我们需要最纯净的纯阴之体做药引。为此最后一个药引,我们已经等了整整十五年了。小木姑娘天生绝阴之体,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绝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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