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毅怀揣着那方洗净叠好的素帕,在县丞府邸附近的街巷徘徊了数次。
他手心冒汗,心跳如鼓,几次鼓起勇气想上前向门房说明来意,却又在瞥见那气派的门楣和肃立的门房时怯了步。
“我……我只是来归还手帕……”他暗自演练着说辞,却总觉得不妥。
贸然提及小姐闺誉,是否唐突?若门盘问起来,又该如何解释?
这日,他远远瞧见周小姐的丫鬟独自出门,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却见那丫鬟径直进了旁边的绣庄。
他忙跟过去,在店外等候。
岂料片刻后,丫鬟出来,却不是独自一人,而是与另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同行,说说笑笑往府邸方向回去了。
乔山毅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握着怀中帕子,怅然若失。
那方小小的绣帕,此刻重若千钧,不仅未能归还,反而将他那颗萌动的心捆得更紧。
那位小姐的容颜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带着一丝求而不得的惆怅,深深烙在他心间。
与此同时,码头卤味摊前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张文明几乎成了摊子的“编外人员”,不仅自己天天来,有时还带着一两个年纪相仿、同样穿着富贵的同伴。
“山谦哥!快!今天兔肉给我留了吧?”他人未到声先至。
乔山谦无奈笑笑:“文明,规矩不能破。不过今日你来得巧,还剩最后一份。”
“太好了!”张文明欢呼一声,熟练地付钱,接过那小碟兔肉,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块,眯起眼,“唔!就是这味儿!绝了!”
他一边吃,一边从书袋里掏出本书,凑到乔山谦旁边:“山谦哥,先生今日讲的这篇《劝学》,其中‘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一句,我总觉得理解不透,你读书时先生怎么讲的?”
乔山谦有些诧异,随即坦然道:“以前先生曾言,此乃喻指弟子若能用心钻研,学问成就或可超过师父。犹如靛青从蓼蓝中提取,颜色却更深。”
“原来如此!”张文明恍然大悟,“还是你先生讲得明白!”他性子活泼,读书却不算顶用心,反倒觉得与乔山谦讨论比听家里西席讲课更有趣。
乔家众人起初见这小公子拉着山谦讨论学问,还觉新奇,时日久了,也便习惯了。
只觉这贪嘴的小少年虽出身富贵,却没什么坏心眼,待人真诚。
而“乔家兔肉”的名声,便借着张文明这张活招牌,以及他那些同样出身不凡的小伙伴们的口耳相传,悄然在城中富贵人家的年轻一辈里流传开来。
“码头那家乔氏卤香,兔肉是一绝!”
“每日就十份,去晚了就没了!”
“他家的卤豆干也好吃!”
虽未直接摆上台面,但乔家这小小的摊档,其名声已开始突破码头的范围,渗入了那些高门大院之中。
一些府里的管家、得脸的仆从,也开始受主人之命,悄悄前来采购这新奇又美味的“冷吃兔”。
乔兰菁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客群些微的变化,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只叮嘱家人更要注重品质与卫生。
她知道,这或许是一个信号,乔家产业升级的契机,正在悄然孕育。
而大哥山毅那掩藏的心事,与这逐渐扬名的生意一般,都在这平淡而忙碌的日子里,静静酝酿着未来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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