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宇将自身化作一个行走的、高度有序的混沌秩序法则集合体,主动迎向那源初具象物的触须。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展示,一种试探,一种试图在绝对寂静中建立联系的桥梁。
当他的混沌道韵与那透明触须接触的刹那,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直达灵魂本源的“信息洪流”瞬间涌来!
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最纯粹的法则本身!是“存在”与“虚无”的边界,是“秩序”从“混沌”中诞生的最初瞬间,是时间与空间尚未分化的蒙昧状态,无穷无尽的本源信息,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在他意识中轰然绽放!
若非冯宇的混沌秩序道基已然重塑,对这类信息有着天然的包容性与梳理能力,仅仅这一下,就足以让任何存在的意识被这庞大的信息彻底冲垮、同化,归于这片源初之海的寂静。
他闷哼一声,七窍之中再次渗出淡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颤抖,但他死死守住了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他的左眼之中,混沌星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生灭,疯狂地解析、吸纳着这些本源信息;右眼深处,灾变之火静静燃烧,将那些过于狂暴、充满毁灭创生矛盾的信息灼烧、提纯。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既要保持自身道的独立性,不被同化,又要足够“开放”,去理解、接纳这片源初之海的“语言”。
那源初具象物的动作停滞了。它那模糊的、由法则粒子构成的身体微微波动着,似乎在“观察”着冯宇这个奇特的、与这片寂静之海格格不入,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同源气息的“异物”。
它收回了那条触须,庞大的身躯缓缓围绕着冯宇盘旋,一种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疑惑的微弱意念,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它感受到了冯宇道韵中那独特的结构——既有混沌的包容万象,又有秩序的稳定框架,更有一种引导变革、推动演化的勃勃生机。这与它自身代表的、近乎绝对静止和回归的“源初”意境,既相似,又截然不同。
相似在于,都触及了宇宙最本源的层面。不同在于,它是“归宿”,是“寂静”;而冯宇的道,是“过程”,是“演化”。
在这无声的本源交流中,冯宇对自身之道的理解飞速提升。他看到了秩序并非僵化,而是生命与文明得以存在的基石;看到了混沌并非混乱,而是蕴含无限可能的源泉;看到了灾变并非纯粹毁灭,而是打破僵局、推动新生的催化剂!
他的混沌秩序道基,在这本源信息的冲刷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圆融,甚至开始自发地吸收周围那些漂浮的法则粒子,如同树木从土壤中汲取养分。
那源初具象物盘旋了许久,最终,它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后退去,重新融入了那片无垠的“虚无”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它......离开了。
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更像是一种基于本能的好奇得到了满足,便不再关注。
冯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比面对寂灭大君更加耗费心神的战斗。他回到秩序号,虽然精神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这次短暂的本源对话,让他获益匪浅,对前路的把握也更增添了几分信心。
舰队继续在寂静的源初之海中航行,有了这次经历,冯宇更加小心,同时也更加大胆地引导舰队吸收着这里稀薄却精纯的本源法则粒子,缓慢而稳定地提升着整体实力。
随着不断深入,海图标记的核心区域越来越近。
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生命维持舱旁的冯新生,突然站了起来。她眉心的星芒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辉,那光芒甚至穿透了秩序号的舱壁,在外部那寂静的虚无中,投下了一道微弱的、却异常醒目的星辉光柱!
“爹爹!”新生有些慌乱地看向冯宇,“有,有声音在叫我,很近,很温暖......”
她所指的方向,正是舰队前进的正前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联军所有探测设备和强者都感应到,在前方那片极致的“虚无”中心,一点微光悄然亮起。那光芒初时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但随着新生眉心星芒的呼应,它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稳定。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细碎星辉勾勒出的模糊的轮廓!它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蜷缩在这片源初之海的怀抱中,其形态难以名状,仿佛包容了星云、星河乃至整个宇宙的雏形。
一股远比荧惑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接近宇宙本源的意志,如同初醒的晨曦,缓缓弥漫开来。这意志中充满了无尽的沧桑、疲惫,以及一丝仿佛等待了亿万载岁月,终于等到回应的释然与欣慰。
“源星之影......”冯宇凝视着那巨大的星辉轮廓,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那在新生意识中响起的古老低语,其源头,正是眼前这位沉睡于此的、最古老的星神之一!
它并非实体,甚至可能并非完整的意识,而是星神陨落前,将自己最后的烙印与传承,寄托于这片宇宙本源之地的一道“影子”!
新生的先天星源体,便是唤醒这道影子,继承其最后遗产的唯一钥匙!
然而,就在联军为找到目标而心神激荡,新生与那星影产生强烈共鸣之际——
在这片绝对寂静的源初之海极深处,那被视为宇宙终极禁忌、一切秩序终点的“归墟奇点”方向,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与冰冷的意志,似乎也被这源初之地的异动所惊扰,如同深渊睁开了巨眼,遥遥投来了一瞥。
仅仅是这一瞥,整个源初之海那绝对的“寂静”都被打破了!无数法则粒子疯狂躁动,那巨大的星影轮廓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真正的危机,往往来自于你探寻的目标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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