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神宫并未降落，依旧如同沉默的山岳悬浮于天际，投下令人敬畏的阴影。丁凡与那自称“炎烬遗族”的长老——他自称“烬石”——的交谈，在荒原一块相对平坦的巨岩上进行。南宫舞与沐雨柔立于丁凡身后稍远的位置，既是护卫，也作为见证。月无瑕则依旧留在神宫内，通过阵法默默观察。
情报交换在一种微妙而谨慎的氛围中展开。丁凡提供了少量来自下界、对此地而言堪称“奇物”的纯净灵石和疗伤丹药作为诚意。烬石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被压制下去，他知道，与眼前这些深不可测的外来者相比，这些“奇物”远不如信息和生存重要。
捧着那几块流光溢彩的灵石，烬石长老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开始用那拗口古老的神域通用语，断断续续地描绘出一个庞大、森严而残酷的世界图景。
他们所在的这片无尽星空，被称为【无垠神域】。这里并非由单一的宇宙构成，而是由无数或大或小、或强或弱的“世界气泡”和“法则星域”共同组成，如同漂浮在混沌海中的群岛。
而统治着这一切，制定秩序，执掌至高权柄的，是一个名为 【法则神殿】 的庞然巨物。
“神殿……”烬石长老的声音中带着刻骨的恐惧与敬畏，“祂们……是规则的化身，是秩序的执掌者。祂们定义‘正确’，裁定‘错误’。任何违背神殿秩序、或者……像你们这样，未被神殿记录在册、自行演化发展的‘野生’世界和生灵，都被视为……‘冗余’或‘异端’。”
他苦涩地指了指脚下的星球，又指了指头顶昏黄的天空：“这里，还有外面那片你们来的地方，以及无数类似的荒芜星域，都是……流放之地。是神域倾倒垃圾、囚禁罪徒、以及……处理‘异端’的地方。”
“处理？”丁凡捕捉到了这个词，眼神一寒。
“驱逐，净化，或者……直接抹除。”烬石长老的声音低沉下去，“巡猎者……就是神殿的爪牙，负责清理流放之地的不稳定因素。你们之前遇到的，只是最低阶的巡逻舰队。”
众人的心缓缓下沉。他们终于明白，那所谓的“违规造物”通牒从何而来。在法则神殿眼中，他们整个混沌纪元，恐怕连“异端”都算不上，只是一块需要被清理的“冗余数据”！
除了至高无上的法则神殿，神域中还存在着万千神族。有执掌元素之力的元素神族，有精通炼金与创造的工匠神族，有信仰杀戮与战争的毁灭神族……林林总总，数不胜数。这些神族或在各自星域称王称霸，或依附于更强的神族，彼此征伐、联盟，构成了神域纷繁复杂的底层生态。
而他们这些被流放者的后裔，以及丁凡这些刚刚飞升的“异端”，则处于这个森严金字塔的最底层。是边缘中的边缘，是连成为神族仆役都未必有资格的……尘埃。
希望何在？
听着烬石长老的描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悄然攥紧了众人的心脏。他们本以为飞升神域是新的开始，却没想到，是跳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残酷的角斗场，而他们，几乎是角斗场中最弱小的那一批。
南宫舞紧抿着嘴唇，沐雨柔眼神中也充满了忧虑。就连通过阵法聆听的苏婉青和月无瑕，也陷入了沉默。
丁凡的面色却依旧平静，他看向烬石长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何离开流放之地？如何……进入神域的内陆，那些资源丰沛、法则完善的星域？”
烬石长老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绝望的惨笑：“离开？难，太难了！流放之地被无形的‘界壁’封锁，唯有通过特定的、被各大神族和神殿严密控制的‘飞升台’或者‘界门’才能进入内陆。而使用这些通道，需要缴纳巨额的神域货币‘神晶’，或者……拥有强大神族的引荐和担保。像我们这样的罪裔，还有你们这样的……‘黑户’，几乎没有可能。”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除非……你们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强行打破某个薄弱点的界壁，或者……找到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存在于传说中的‘古神道’。”
强大的力量？他们现在实力被压制得十不存一。古神道？虚无缥缈。
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从长老口中，他们得知了自己在神域中蝼蚁般的地位，以及“法则神殿”这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希望，似乎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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