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骨指归位,与主体重新连接为一体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源自世界本源规则的巨大轰鸣,猛地自白色古树的内部深处轰然爆发,整棵巍峨的古树开始剧烈但异常稳定地震动起来,那苍白的树皮表面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蠕动、扭曲,散发出更加耀眼的荧光。
在众人无比震撼的注视下,那原本浑然一体、光滑无比的巨大树干表面,光影急速流转、凝聚,一道边缘流淌着柔和白光的巨大的门扉轮廓,由虚化实,缓缓地浮现出来,并且,伴随着一阵沉重至极、仿佛推动着万钧山岳般的“轧轧”声响,这道仿佛连接着两个世界的门,正缓缓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后,是一片朦胧的、却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充满希望气息的纯净光芒。
出口,真正的出口,终于显现。
李洛霜泪眼模糊地凝视着姐姐这具以最惨烈姿态凝固于此的尸骸,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想带姐姐回家,将这具承载了太多痛苦与无尽执念的遗骨,带回她们诞生的故土,予以安葬。
但理智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这炽热的情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姐姐的这具尸骸,其存在的根基似乎已经与这棵神秘的白色古树、与这个“七日之劫”副本最底层的规则紧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强行移动遗骨,极有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规则反噬,甚至可能导致这扇刚刚开启的门,再度彻底关闭,将他们永远困于此地。
她不能冒这个险。为了活着的人,为了姐姐用生命换来的这条生路,她不能这么做。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那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姐姐存在过的气息。强行压下几乎要将心脏撕裂的悲痛与无尽的不舍,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带着颤音的气声低语:“姐姐……对不起……我们……要回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仿佛用尽了所有软弱的权力。猛地站起身,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与污迹,眼神在刹那间重新凝结,变得如同淬火寒铁般坚毅。她转向身旁同样伤痕累累、面色沉重的同伴,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我们走。”
凌凡、马克西姆、利亚姆、韦诺,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五人同时迈步上前,将手掌坚定地按在了那扇仅仅开启了一道缝隙、流淌着柔和白光的光门之上。
就在他们的手掌与门扉接触的瞬间——
“轰”
仿佛体内某个维系着力量平衡的闸门被猛地冲开,他们刚刚恢复少许的规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完全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奔腾着涌入那看似单薄却仿佛无底深渊般的门扉之中。
掏空一切的虚弱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在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
而那扇门,在这股近乎献祭般的力量疯狂灌注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那沉重如同山岳的门扉,伴随着震耳欲聋、仿佛源自规则本身的轰鸣巨响,被他们五人合力,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向内侧推开。
门后的光芒随着门缝的扩大,越来越炽烈,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逐渐吞噬了他们的轮廓,将他们映照得如同光中剪影。
当那门缝终于扩大到足以容纳一人侧身通过时——
“走”
李洛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短促而嘶哑的低喝。
五人如同离弦之箭,借着最后那股推力,毫不犹豫地、依次纵身投入那片代表着生路、却也蕴含着未知的、无比耀眼的纯白光芒之中。
在他们所有人的身影彻底没入光芒之后,那扇巨大的光门发出了最后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嗡鸣,仿佛叹息,又像是解脱。随即,耀眼的光芒急速内敛、收缩,门扉那清晰的轮廓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终连同那棵依旧在微微震动的巨大古树一起,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死寂与平静。
前沿站,再次被无边无际的寂静所笼罩。
只有那具半跪于地、保持着执拗推树姿态的苍白骷髅,依旧永恒地凝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某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回应,又仿佛在以其独有的沉默,向后来者诉说着,曾经有那么几个人,背负着牺牲与希望,从这里挣扎着……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
就在凌凡、马克西姆等人的身影彻底被光门吞噬,那扇由古树显化的门扉开始缓缓闭合,流淌的光芒如同退潮般向内收敛的最后一刹那——
走在队伍最末尾、一只脚已然踏入光晕的李洛霜,猛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意志的力量,悄无声息地作用在她身上。
并非排斥或攻击,而是一种精妙到极致的……空间偏转。
周遭的一切景象——前方同伴模糊的背影、正在闭合的门扉光华、乃至身后那片残破的前沿站废墟——都在瞬间被拉扯、扭曲成无数道流光溢彩的线条,然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
李洛霜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体内那本就所剩无几的规则之力本能地急速运转,试图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但在这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她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这里是……?”惊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她心底蔓延。
就在她心神震荡之际,前方那无垠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光亮起。
那光芒初时渺小如风中残烛,随即却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迅速扩大、晕染开来。它并不刺眼,而是一种柔和的、纯净无瑕的白色光辉,如同最皎洁的月光,终于穿透了亘古的长夜,悄无声息地驱散了部分黑暗,在她面前开辟出了一片小小的、仅能容纳数人立足的虚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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