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画面,无数声音,无数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凌凡已然脆弱不堪的意识核心。
“啊……”
凌凡的意识体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了无声却凄厉到极致的灵魂怒吼。
“这样的事情……”
“我绝不承认。”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混乱、痛苦、茫然的眼眸中,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焚烧一切的决绝火焰所彻底取代。
“代价什么的……我无所谓了。”凌凡的意识体低声呢喃,他清晰地知道,想要撼动既定的残酷现实,必然需要支付难以想象的代价。但此刻,目睹了所有同伴的惨死,他心中已没有任何犹豫与恐惧。
“时间……给我……回溯吧。”
下方,躺倒在白骨之中、本应彻底失去意识的凌凡,猛地睁开了双眼,那不再是平日里温和的褐色瞳孔,而是化作了如同将一片微缩宇宙囊括其中的星辰之眸,眼眸深处,无数细小的光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的方式剧烈运动、碰撞、湮灭与重生。
与此同时,他识海之内,更是掀起了毁灭性的惊涛骇浪,那两枚作为力量基石的规则碎片迸发出超越极限的光芒,在这光芒的灼烧下,整个识海开始剧烈“蒸发”,而那两枚规则碎片本身,也开始从边缘消融、分解,化为一种纯粹而神圣的、蕴含着时间奥秘的金色液滴,一滴滴坠入正在飞速缩小的识海之中。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至极的波动,以凌凡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一同凝固的,还有蛙院长那距离凌凡脖颈仅有寸许、蕴含着致命剥夺之力的指尖,以及它脸上那混合着惊愕与贪婪、尚未完全形成的表情,连同那句卡在喉间的意念:“还有高……?”
时间停滞,万物定格。
然而,那七位原罪化身,他们的意识却并未被完全冻结,依旧在自身的规则层面运转着。
这一刻,七道堪称此世顶点的意识,眼中同时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与狂喜的光芒。
时间回溯,对于他们这等存在而言,并非完全陌生的概念,某些古老存在或许能够触及。但此刻,从凌凡身上弥漫出的这股时间规则的波动,其本质、其源头、其展现出的那种近乎于“覆盖”与“重写”的霸道,是他们亘古以来从未感知过的、全新的气息!
“这是……新的规则?”一个相同的、石破天惊的念头,在七位古老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响。
下一刻,被按下的时间之轮,开始以违背其自然流向的方式,轰然倒转。
倒地的李洛霜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重新站起;已然失去生命气息的马克西姆、利亚姆、韦诺、诺亚,他们破碎的身躯被迅速修复,消散的生机被强行聚拢、唤回;飞溅的鲜血倒流回伤口,断裂的赤律剑还原如初……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操纵的电影胶片,以惊人的速度逆向播放。
伴随着凌凡识海中最后一滴金色液体耗尽般滴落,他那原本浩瀚的识海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未开的灰色雾气,仿佛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
“噗通”
时间回溯完成的刹那,凌凡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剧烈的虚弱感几乎将他吞噬。
时间,已被精准地回溯到七宗罪将他们七人牢牢围困在白骨路径之上的那个瞬间。但与前一次截然不同的是,李洛霜、马克西姆、利亚姆、韦诺,乃至诺亚,他们的眼神在恢复清明的瞬间,都清晰地烙印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战斗记忆,以及……时间被强行扭转的震撼。
李洛霜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搀扶住凌凡。其余几人虽惊魂未定,却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眼神无比戒备地死死盯住正前方的蛙院长。
绝望的气息,依旧如同冰冷的浓雾,弥漫在小小的队伍之中。
然而,这一次,蛙院长并未立刻发动攻击。它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蛙眼中,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虚弱到极点的凌凡,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看似最弱小的人类。
“小郎君~~~”佘小姐那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你果然……藏着这般有趣的能力呢。”
凌凡勉强微微抬头,望向佘小姐声音传来的方向。此刻他眼前阵阵发黑,视野模糊不清,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着,才没有立刻晕厥过去。
“哼,那就看看,他这副模样,还能不能再回溯一次时间。”蛙院长阴狠的声音响起,杀意再度升腾。
它决定再次出手,目标直指凌凡,这一次,它要的不是击杀,而是将其彻底制服、打晕。它要亲眼看看,这个人类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引动那匪夷所思的规则之力。
佘小姐并未出言阻拦,她心知肚明,蛙院长绝不会在此刻杀死凌凡——这个人类身上隐藏的秘密,其价值远超想象。
话音未落,蛙院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消失,下一瞬,已然出现在凌凡身后,那只覆盖着暗金纹路的巨手,带着令人窒息的速度,抓向凌凡的后颈,李洛霜几人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诺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凡仿佛早已预料,用一种极度疲惫却异常平静的语气,提前开口说道,“你还准备看到什么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是没有做到呢。”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除了李洛霜之外的马克西姆、利亚姆、韦诺都露出了错愕与不解的神情。
唯有李洛霜,眼神锐利地瞥了一眼自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诺亚,她心中早已有所猜测。
“哎……”
一声与当前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带着些许无奈与沧桑的叹息,从诺亚口中轻轻传出。
就是这声叹息响起的瞬间,蛙院长那即将触碰到凌凡皮肤的手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中,蛙院长脸上的凶狠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它僵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住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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