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城外,风雪稍歇。周仓率军凯旋,马蹄踏碎琼瑶,旌旗卷起千堆雪。审荣及其麾下两千余河北残兵,紧随其后,虽衣衫褴褛,面带疲惫,眼神中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城头守军见司马安然归来,还带回如此多精锐士卒,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庞统、赵铁柱等人早已在城外迎候。见到审荣,庞统眼中精光一闪,上前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河北义士审正南(审配)公子吧?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审荣连忙还礼,面带愧色:“败军之将,惶惶如丧家之犬,岂敢当军师谬赞?若非周将军仗义相救,审某与麾下儿郎,早已化为塚中枯骨矣!”言罢,对着周仓再次深深一揖。
周仓扶住他,正色道:“审兄言重了!正南公忠义无双,天下共仰。曹丕篡逆,残害忠良,天人共愤!审兄高举义旗,虽败犹荣!周某敬佩还来不及,何来败军之说?从今以后,湖阳便是诸位安身立命之家!我等共扶汉室,誓诛国贼!”
一席话,说得审荣及其部属热泪盈眶,心中那点寄人篱下的忐忑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
当下,周仓下令大摆筵席,为审荣部接风洗尘,并厚加犒赏。席间,审荣详述了河北变故及南逃经过,言及曹丕对河北士族的残酷打压,众人无不扼腕叹息,对曹魏更增愤恨。
宴后,周仓将审荣单独请至书房。庞统、伊籍作陪。
“审兄,如今河北局势如何?曹丕内部,当真不稳?”周仓问道。审荣来自河北,又是士族核心圈层人物,其情报价值巨大。
审荣叹道:“曹丕篡汉,人心未附。尤其河北之地,袁氏经营四世,恩泽犹在。曹丕为巩固统治,任用颍川士族,打压河北豪强,清查田亩,加重赋税,更以‘附逆’之名,大肆捕杀与袁氏有旧之臣,弄得怨声载道。高干将军旧部此次起事,虽被镇压,然民心浮动,暗流汹涌。邺城、邯郸等地,时有小规模叛乱。曹丕派其心腹夏侯尚坐镇邺城,手段酷烈,杀人如麻,看似稳住了局面,实则如抱薪救火,迟早再生大乱!”
周仓与庞统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亮光。河北不稳,则曹魏后方有忧,无力全力南顾,这对荆北乃至整个刘备集团,都是重大利好。
“此外,”审荣压低声音,“曹丕身体似乎有恙,传闻其头风之疾日益严重,时常不能视事。朝廷大权,渐落于司马懿、陈群等权臣之手,诸曹夏侯氏子弟对此颇有微词,内部倾轧已现端倪。”
曹丕病重?权臣当道?宗室内斗?这消息更是石破天惊!若曹丕早逝,幼主登基,权臣秉政,宗室不服,曹魏必将陷入内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周仓强压心中激动,沉声道:“审兄此来,真乃雪中送炭!这些情报,至关重要!”他沉吟片刻,道:“审兄与麾下将士,皆是百战精锐,熟悉河北地理民情。不知审兄日后有何打算?”
审荣肃容道:“审某既投将军,自当听从号令!麾下儿郎,皆愿为将军效死!但凭将军差遣!”
“好!”周仓抚掌,“既如此,我欲请审兄仍统旧部,加以整编,号为‘河北营’,专司北向事务。一者,训练士卒,熟悉曹魏战法;二者,联络河北义士,广布眼线,以待天时!他日若北伐中原,审兄便是先锋!”
审荣闻言,大喜过望!周仓不仅不削其兵权,反而委以重任,更是将未来北伐的希望寄托于他,这份信任与器重,让他感激涕零!他离席拜倒:“荣,必竭尽驽钝,训练士卒,联络豪杰,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审兄请起!你我同心,何愁大事不成!”周仓扶起审荣,相视而笑。
收服审荣,得其部众,更获河北情报网络,周仓实力与声望,再上一层楼。湖阳上下,士气大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周仓忙于整军经武、消化战果之际,来自南方的暗流,再次悄然涌动。
这一日,庞统与伊籍联袂求见,面色凝重。
“司马,江陵有变。”庞统沉声道。
“哦?关将军有何举动?”周仓心中一凛。
伊籍接口道:“非是关将军,而是……江东方面。据我们在江陵的细作密报,孙权再次遣使密会关将军,重提‘孙刘联盟,共分荆州’之议。此次,孙权做出了巨大让步,愿承认陛下(刘备)帝号,并送还部分俘获的荆州将士,条件则是……要求我军让出江陵、公安等沿江重镇,退守荆南,并将……将南郡东部划归东吴,以为‘联盟诚意’。”
“让出江陵?划地求和?”周仓眼中寒光一闪,“孙权打得好算盘!江陵乃荆州腹心,岂能轻让?关将军是何态度?”
庞统道:“关将军态度强硬,严词拒绝了划地之请,斥责孙权背信弃义。然,孙权使者亦放出风声,若联盟不成,东吴将‘不得不’与曹魏缓和关系,甚至……共击荆州。且使者私下暗示,关将军……功高震主,久镇荆州,非人臣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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