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城外的这处别院,名为“听雨”,依山傍水,飞檐翘角掩映在葱翠的竹林之间,确是一处雅致所在。
今日,江东才俊汇聚于此,名为赏景清谈,实则不乏借此机会,一窥那位近来声名渐起的“颍川陈竹”风采之人。
你乘坐一辆青幔小车,在陈七的护卫下抵达别院。今日你刻意打扮过,却并非浮华——一袭月白暗纹深衣,衬得身形挺拔,腰间只系一枚品相极佳的青玉佩,乌发以同色玉簪束起,除此之外再无赘饰。简约,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仿佛不是来赴会,而是闲庭信步于自家庭院。
递上名帖,门房唱喏:“颍川陈竹,陈鹤月公子到——”
厅内原本的谈笑风生为之一静。诸多目光瞬间汇聚到你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亦有几分因你年轻而生的不以为然。
你恍若未觉,步履从容地踏入花厅,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微微拱手一礼,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陈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 主办此次雅集的本地名士陆公笑着迎上,为你引见几位在座的年长儒生和世家子弟。
你一一见礼,言辞得当,既不卑不亢,又显露出良好的教养,初步打消了一些人的疑虑。
你被安排在靠近水榭的位置落座,这个位置视野极佳,既能观赏窗外莲叶何田田的美景,又能将厅内大部分人的情态收入眼底。你端起侍者奉上的清茶,浅啜一口,心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你在等。等那两位真正的主角登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厅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喧哗却又带着敬畏的动静。门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再次高声唱喏:
“讨逆将军——孙将军到!”
“建威中郎将——周将军到!”
刹那间,整个花厅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你的,都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首先踏入的,是一道炽烈如火的身影。孙策并未着全副甲胄,只一身玄色锦袍,金冠束发,更显得身姿挺拔,龙行虎步。
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嘴角天然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仿佛对这世间万物都充满了自信与征服欲。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顾盼之间自带一股睥睨之气,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上。
他一出现,整个厅堂的光彩似乎都被他一人夺去,那是一种原始、蓬勃、几乎不加掩饰的生命力与霸气。
他的到来,像是一轮骄阳骤然投入室内,带来光热,也带来压迫。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温润如水的身影。周瑜身着月白长衫,外罩一件天青色薄纱直裰,身形修长,风度翩翩。
他的容貌极为俊美,肤白如玉,鼻梁高挺,一双凤眼眸光流转,似含情又似蕴智。
与孙策的锋芒毕露不同,他气质雍容雅致,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令人如沐春风。
他步履从容,仿佛不是走入喧嚣的宴会,而是漫步于自家庭院赏花。他的存在,如同皎月清辉,不夺目,却让人无法忽视,悄然间便抚平了孙策带来的些许躁动,让整个场面重新归于一种文雅的平衡。
孙策大笑着与迎上来的陆公等人见礼,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爽朗。而周瑜则只是微笑着颔首,目光已然如同最精准的尺,无声地丈量过全场,最终,在你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那一眼,极快,仿佛只是无意扫过。但你知道,不是。
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带着衡量,更带着一丝见猎心喜般的探究。
陆公恭敬地将孙策与周瑜引至上首主位旁落座。孙策似乎对这套文绉绉的流程不甚耐烦,坐下后便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最终,毫不意外地再次定格在你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好奇与兴趣。
周瑜则优雅地执起茶杯,垂眸轻吹茶沫,仿佛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唯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并非全然不在意。
清谈,即将开始。
而你知道,你等待的舞台,已然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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