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楼内,喧嚣如沸……
与之仅一街之隔的“清心茶寮”也跟着热闹了起来。二楼雅座,姬家三兄弟临窗而坐。面前粗陶茶盏里,飘着几片本地山野粗茶,茶汤寡淡,却胜在能避开楼下人群的推搡,将对面那场奢华盛宴尽收眼底。
姬叔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屁股在硬木凳子上扭来扭去,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将整个身子探出窗外。他一会儿指着风雨楼门口那几匹神骏非凡、披挂金络的白龙驹啧啧称奇,一会儿又对着楼上珠光宝气、觥筹交错的景象眼馋不已。
“兄长!兄长啊!”他终于忍不住,第无数次催促,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切和委屈,“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过去看热闹啊?再晚些,那姜世子的彩头都要被人赢走了!连那莽夫崇侯虎都射中了三箭呢!大哥可比他强太多了!就算是小弟我……” 他口中的“莽夫”二字,显然带着点对崇侯虎那身蛮力又羡又妒的酸味。虽然他比不得崇侯虎的气力,但这射箭的功夫倒是相当有自信。
姬昌气定神闲,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粝的陶杯边缘,目光深邃,仿佛透过那喧嚣的表象,在洞察着什么更深层的东西。他看了一阵楼下的热闹,尤其是那些被姜桓楚奢华排场吸引得如痴如狂的民众,又看了看身边简陋却坐满了普通茶客的茶寮,若有所思。
“不急!”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随即,他抬手,朝不远处正提着铜壶穿梭的小伙计招了招手。
小伙计伶俐地跑过来,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容:“客官,添茶?”
姬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打磨光滑、色泽温润的珠贝,轻轻放在桌上,推向小伙计,含笑问道:“小哥,茶且慢添。这风雨楼……屹立于此,想必有不少趣闻轶事?不知小哥能否与我等分享一二?权当解闷了。” 他的态度谦和,毫无贵胄子弟的架子。
小伙计眼睛一亮,飞快地扫了一眼那枚成色不错的珠贝,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三位客人。气度嘛,尤其是居中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可这穿着……实在朴素了些,麻布衣衫,连件像样的佩玉都没有。他心思活络,脸上露出几分市井小民的精明,半开玩笑半试探道:“哎哟,这位公子爷,您可问着了!不过嘛,咱这茶寮里的客人啊,十有八九跟小的我一样,”他指了指自己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又指了指对面金碧辉煌的风雨楼,“都是囊中羞涩,缴不起那销金窟里一盏茶钱的,这才窝在这儿,闻闻香气,听听热闹,过过干瘾哩!”
“你这伙计……”姬叔一听,小脸顿时涨红,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差点跳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瘪瘪的钱袋——里面确实没几个珠贝了。但转念一想,长兄肯定有钱啊!虽然……虽然西岐确实比不上那东伯侯……人家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打猎、种粮也就罢了,关键还垄断着盐路!那盐巴,可是比金子还硬的硬通货!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营生!想到自家西岐的寒酸劲,姬叔那股被小伙计揶揄的怒气瞬间泄了,小肩膀一垮,竟自顾自地对着窗外风雨楼叹了口气,声音蔫蔫的:“哎!算了……算了……比起那东伯侯的家底,咱们……确实是穷得叮当响啊!” 那副认命又带点小委屈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被现实打击到的小财迷。
“哈哈哈!”姬昌被弟弟这瞬息万变的丰富表情逗得开怀大笑,笑声清朗,引得邻桌茶客侧目。他毫不介意地承认:“小哥说得在理,我们啊,的确是穷得很!” 这坦然的态度,倒让小伙计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伙计见这位贵公子如此平易近人,不以为忤,好感顿生,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客官您别误会,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啊,”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分享秘密的兴奋,“这风雨楼看着金贵,可也不是只做富得流油的贵人生意的!”
“哦?”姬昌眉梢微挑,露出真切的兴趣,“如此奢华之所,竟还做穷人的买卖?这倒新鲜。”
“那可不嘛!”小伙计挺直了腰板,仿佛在说自家的事,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自豪,“以往啊!风雨楼只有下午和晚上才开门迎那些挥金如土的贵客。这上午的时间,嘿,那是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哦!”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楼里的早膳,花样可多了!热腾腾的粟米粥、香喷喷的肉包子、刚炸出来的油饼……那都是实打实的成本价!有时候,赶上公主殿下高兴,或者有什么节庆,还分文不取呢!管饱!” 小伙计说得唾沫横飞,眼睛发亮,仿佛还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竟然有此事?!” 姬叔刚才还蔫头耷脑,一听这话,瞬间像打了鸡血,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风雨楼嚷嚷道:“那、那我们明天上午再来!吃穷……哦不,去尝尝!” 他兴奋得差点说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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