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砌成的宫殿穹顶折射着深海独有的幽蓝光芒，王默的指尖轻轻划过凝结着细碎气泡的廊柱，那些透明的泡泡里还裹着三天前她与水王子高别的场景——他银蓝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尾端缀着的水钻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声线像浸在凉水里的玉石：“三日后，此处等你。”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陈思思送的淡紫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的细碎珍珠在水光里漾出柔和的光泽。可当宫殿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那些刻意营造的从容便像被戳破的水泡般消散了。
“水王子？”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荡开涟漪，惊得悬在半空的荧光水母群忽明忽暗。
没有回应。
王默攥紧了手心的温度，那里还留着临行前罗丽塞给她的暖宝宝余温。人类世界的物件在这深海宫殿里总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此刻的她，裙摆被水流推得轻轻起伏，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的重心。
三天前的情景突然撞进脑海。那时他们刚从曼多拉的镜像迷宫里逃出来，她的手臂还留着被镜光灼伤的红痕，水王子正用指尖蘸着纯净水为她擦拭。冰凉的触感漫过皮肤时，他忽然开口：“人类的承诺，保质期有多久？”
她当时只顾着疼，脱口而出：“只要说出口，就会一直算数啊。”
现在想来，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她没读懂的情绪。
“或许是我来早了。”王默对着游过身边的小丑鱼笑了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窘迫。她沿着水晶铺就的回廊慢慢走，两侧的壁画在水光中缓缓流动——有远古时期水元素与火元素交战的壮阔，有冰公主沉睡时冰晶凝结的瞬间，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画布中央是个模糊的人类女孩轮廓，旁边用深海墨汁写着一行小字：“光影交界处的存在”。
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线自身后传来，王默猛地转身，撞进一双盛着深海星辰的眼眸里。水王子就站在三步之外，银蓝色的长发比上次见面时更长了些，发尾的水钻折射着光，在他肩头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来了。”他说，语气听不出情绪，可王默分明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嗯，我没迟到吧？”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才想起人类的手表在深海里早就停了。
水王子的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手腕上，眸色暗了暗：“没有，是我来晚了。”他侧身让开道路，“跟我来。”
穿过流光溢彩的回廊，他们来到一座悬浮在水幕中的花园。这里的花是用月光凝成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水草在花茎间缠绕，像极了人类世界情人节时的装饰。
“这里是……”王默惊讶地睁大眼睛。
“月汐园，”水王子的声音很轻，“只有每月潮汐最盛的时候才会显现。”他走到一株最高的花前，伸手摘下一朵，递到王默面前，“送给你。”
月光花的花瓣在他指尖轻轻颤动，王默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她飞快地收回手，将花捧在掌心，花瓣上的银辉落在她手背上，像落了一层细碎的星子。
“谢谢你。”她低下头，掩饰着发烫的脸颊。
水王子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人类世界的春天，是什么样子的？”
“啊？”王默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回答，“有很多花会开，柳树会发芽，风一吹，就有很多花瓣飘下来，像下雨一样。”她边说边比划着，“还有小燕子会从南方飞回来，小朋友们会在草地上放风筝……”
她讲得投入，没注意到水王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他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像将整个春天都装进了那片深海里。
“听起来，很热闹。”他说。
“是啊，”王默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带了东西给你。”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金色的粉末，“这是人类世界的阳光粉末，陈思思说，用魔法能让它在水里发光，像星星一样。”
水王子接过玻璃瓶，指尖摩挲着瓶身的纹路。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玻璃罐，盖子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贴纸，画着一只咧嘴笑的小猫。他能感觉到粉末里蕴含的微弱能量，那是属于人类世界的温暖。
“我会好好保存。”他将玻璃瓶放进腰间的水囊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整个花园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月光花的花瓣簌簌落下，水幕掀起巨大的波澜。
“怎么回事？”王默踉跄了一下，水王子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是潮汐紊乱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银蓝色的长发在水流中剧烈起伏，“有人在破坏深海的平衡。”
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宫殿的穹顶开始出现裂纹，无数细小的冰晶从裂缝中落下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是曼多拉？”王默的心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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