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二人来到北坳的阿夏家。夏日的阳光毒辣,阿夏的屋内却挂着竹帘,地上洒着井水降温。阿夏光着膀子,正用蒲扇扇风,胸口的汗珠连成串往下滴:“先生,发病时热得像被火烤,汗出得止不住,口干得能吞下一碗凉水,就是过后浑身没劲。”
紫萱摸了摸阿夏的脉,脉洪数而虚,惊讶道:“脉洪数是热盛之象,却又带虚,这是为何?”
岐伯取来阿夏喝的凉水,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夏日暑热蒸腾,疟邪挟暑而来,暑为阳邪,易伤津耗气。阿夏在田间劳作,暑邪直中阳明,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暑邪侵袭则热势炽盛,迫津外泄,故大汗淋漓;津气随汗而耗,故脉虽洪数却带虚,过后浑身乏力——这是‘暑疟’的典型证型。”
他指着院中的玉米地:“夏日的暑邪如同烈火,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人体。阿夏的大汗,是身体试图通过出汗来散热,如同谷中溪流在夏日因蒸腾而水量减少。但汗出过多,津气两伤,若不及时补充,反而会让暑邪更盛——这就像干旱时浇水,若只浇表面,水很快蒸发,反而会让土地更干。辨治时需清热解暑,兼益气生津,既灭‘烈火’,又补‘水源’,才能标本兼治。”
遍历四户人家,夕阳已西斜,将谷中的草木染成金红色。紫萱捧着记满症状的竹简,恍然大悟:“先生,我明白了——四时疟异,本质是‘疟邪+四时邪气+人体顺应季节的生理状态’三者交织的结果。秋日是‘伏暑遇外寒’,冬日是‘疟邪逢闭阳’,春日是‘风邪扰血虚’,夏日是‘暑邪伤津气’,每一种证型,都是天人相应的具体体现。”
岐伯点头,望着谷中流转的暮色:“正是。辨治疟疾,不能‘一刀切’,要多维观照——看季节,知外界邪气的特性;察邪气,明疟邪与四时邪气相兼的情况;辨证型,晓人体生理状态与病邪的相互作用。这就像画家描绘四季山水,春日用淡绿,秋日用赭石,冬日用留白,夏日用浓荫,各有笔墨,各有章法。”
他顿了顿,又道:“更要注意‘反四时’的情况。比如春日本应风邪为主,却有病人发冷重,这可能是‘春行冬令’,外界寒气过盛;夏日本应暑热为主,却有病人恶风,这可能是‘夏行春令’,风气过旺。此时需结合实际气候,调整辨治思路,如同农夫根据天气变化调整耕作,不能拘泥于固定的季节规律。”
紫萱将竹简上的记录整理成“四时疟异辨治纲要”:
- 秋日寒疟:寒重热轻,脉沉紧迟,治以温阳散寒、清解伏暑,方用柴胡桂姜汤加青蒿、滑石。
- 冬日温疟:寒轻热重,脉沉缓有力,治以轻散风寒、清泻里热,方用白虎加桂枝汤减桂枝量。
- 春日风疟:恶风伴关节酸痛,脉浮缓,治以疏风解表、养血通络,方用桂枝芍药知母汤加秦艽。
- 夏日暑疟:大汗津伤,脉洪数虚,治以清热解暑、益气生津,方用王氏清暑益气汤。
整理完毕,夜色已浓,谷中传来虫鸣。岐伯看着紫萱认真的模样,轻声道:“这《疟论》的最后一章,讲的不仅是疟疾的四时差异,更是中医‘整体观’的精髓——人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与天地四时相通的整体。辨治疾病,要把人放在自然的坐标系中,看季节、察气候、观体质,才能找到最精准的治则。”
紫萱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如同《疟论》中无数的医理细节。她明白,这一章的收尾,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未来在临床中,她要带着这份“多维观照”的智慧,辨治每一位疟疾病人,让他们在四季流转中,都能摆脱病痛的折磨,如同静虚谷的草木,顺应时节,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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