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渊暗墟的边界,并非肉眼可见的壁垒,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过渡。越靠近边缘,那种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便逐渐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蒙蒙的、压抑的虚无。空间在这里扭曲折叠,形成天然的屏障,阻止着内外能量的交换,也囚禁着内部的一切。
寻常修士,哪怕知道入口方位,没有特殊法门或强大到足以扭曲规则的实力,也根本无法踏入暗墟半步。而暗墟内的存在,更是被封印规则死死束缚,几乎不可能脱离。
但此刻,林夜正站在这片规则扭曲的边缘地带。
他体表的暗金色图腾在灰蒙蒙的虚无中微微发光,与周围紊乱的空间规则产生着细微的共鸣。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那层无形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封印壁垒。壁垒之外,是模糊不清的、属于外界的光影和……那久违的、稀薄却真实的天地灵气。
一种本能的排斥感从封印壁垒上传来,警告着任何试图穿越的存在。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暗墟深处传来,试图将靠近边界的一切拉回永恒的黑暗。
进不易,出,更难。
林夜暗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注视着那层壁垒。若是以前,他对此毫无办法。但此刻,他体内流淌的暗金色能量,是永夜之力与封印之力扭曲融合的产物,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本身就成了这封印体系的一个“漏洞”。
他伸出手指,指尖暗金色能量缭绕,轻轻点向前方的无形壁垒。
滋——
仿佛水滴落入滚油,接触点瞬间亮起刺目的光芒,无数细小的符文浮现、闪烁、冲突!壁垒传来剧烈的排斥力,试图将他的手指弹开、甚至湮灭!
但林夜指尖的能量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震荡着,并非强行对抗,而是模拟着某种“错误”的规则信号。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窃贼,不是在撬锁,而是在尝试欺骗这把锁,让它误以为自己也是锁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需要对规则有着极精妙的感知和掌控。他体表的图腾明灭不定,额角渗出细密的黑色汗珠(如果那能称之为汗的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在某个临界点,那层坚固的壁垒仿佛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认知混乱”,排斥力骤然一松!
就是现在!
林夜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同化作一缕没有实体的幽影,顺着那瞬间出现的规则缝隙,猛地向外一穿!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周身压力骤然一变!
下一刻,他脚踏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坚实”。虽然周围依旧光线昏暗,弥漫着无渊暗墟外围特有的、带着腐蚀性的灰败雾气,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压迫感消失了!
他……出来了!
重新回到了暗墟之外的世界!
尽管只是最边缘的危险地带,但这一步,意味着他真正打破了“永恒囚笼有进无出”的万古铁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吸入的依旧是带着毒素的污浊空气,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天地灵气,却让他这具习惯了死寂能量的躯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不适感,同时也带来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他回头望去,身后是一片扭曲模糊的灰暗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漩涡,那就是无渊暗墟的入口,也是无数修士谈之色变的绝地。而现在,他从中走了出来。
没有激动,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这只是第一步。
他需要尽快适应外界的环境,需要补充能量稳固身体,更需要……信息。关于外界现状的信息,关于青云宗的信息。
他收敛起周身所有气息,体表的暗金色图腾也隐没下去,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穿着破烂衣袍、面色苍白的普通凡人——如果不看那双非人的暗金竖瞳的话。
他选定一个方向,迈步前行。脚步落在布满腐蚀痕迹的黑色土地上,悄无声息。
这里是无渊暗墟的外围缓冲地带,被称为“蚀骨荒原”。空气中弥漫的灰败雾气能侵蚀真元,腐蚀血肉,地面上随处可见各种危险的毒虫瘴兽的骸骨,以及一些冒险深入此地采集特殊材料或寻找机缘的修士遗骸。
林夜行走其间,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那些能令筑基修士望而却步的腐蚀毒雾,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便被他体内自然散发的一丝微弱力场无声无息地湮灭、吸收,反而成了他这具躯壳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品。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兵刃交击的声音和修士的呼喝声,其中夹杂着惊恐与绝望。
林夜目光微闪,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诡异紫色苔藓的空地上,正上演着一场追杀。五名穿着统一青色道袍、袖口绣有云纹的修士,正围攻三名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散修的男女。地上已经躺倒了两具散修的尸体。
那五名青袍修士修为最高者不过是筑基中期,最低的才炼气巅峰,但配合默契,法器精良,显然出身宗门。而被围攻的三名散修,只有为首的一名中年汉子是筑基初期,另外一男一女都只是炼气期,此刻已是伤痕累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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